“兵工厂？！”
李云龙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死死盯着沈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把一个土匪窝，变成新一团的秘密兵工厂？
这他娘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疯了！你他娘的绝对是疯了！”
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张开双臂，像一头护崽的公牛般堵在了指挥部的门口。
“你知道黑云寨是什么地方吗？那地方三面悬崖，一条道走到黑！”
“谢宝庆那伙人，个个都是亡命徒！你一个人上去，那不叫剿匪，那叫送人头！”
“老子不同意！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先从老子身上踩过去！”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被李云龙这股子蛮劲给镇住了。
赵刚的脸色也异常凝重，他快步走到沈征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沈征，冷静一点！这不是儿戏！你现在是新一团的魂，你不能出任何意外！”
在场的战士们，看着沈征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他们可以为打鬼子豁出命去。
可为了一个土匪窝，让他们的军神去冒险，他们一万个不愿意！
面对所有人的反对，面对李云龙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
沈征只是笑了笑。
他走到堵在门口的李云龙面前，伸手拍了拍他那石头一样结实的肩膀。
“老李，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说了，我不是去火并，是去送礼的。”
“送礼？”
李云龙愣住了，满脸的横肉都挤在了一起，“给那帮杀人越货的畜生送礼？你脑子让驴踢了？”
沈征没有再解释，而是转向赵刚。
“老赵，帮我准备两份‘大礼’。”
赵刚虽然满心困惑，但看着沈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什么……礼物？”
沈征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件，去咱们缴获的药品里，找一个最精致的木盒子，把这玩意儿装进去。”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却异常精美的金属小盒。
“咔哒”一声，盒盖打开。
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码放的透明玻璃小瓶，瓶子里装着白色的粉末。
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神圣而纯净的光。
“这……这是……”
赵刚的呼吸猛地一滞。
李云龙也凑了过来，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这是啥宝贝疙瘩？”
“盘尼西林。”
沈征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话音未落，指挥部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卫生员，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珠子都红了，几乎要跪下来。
“盘……盘尼西林？！团长，这真的是那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神药？！”
沈征盖上盒子，将其递给赵刚，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没错。记住，对外就说，这是我花天价从南洋搞来的‘神药’，一共就这么一小箱，用一瓶少一瓶。”
赵刚捧着那个小小的金属盒，只觉得重若千斤。
他懂了。
这是要送给谢宝庆的。
一份足以让他眼红，让他心动，让他无法拒绝的厚礼！
用救命的神药，去敲一个土匪头子的大门！
这手笔，简直匪夷所思！
“那……第二件礼物呢？”
赵刚小心翼翼地把盘尼西林收好，追问道。
沈征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铅笔，铺开一张空白的绘图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沈征的手腕异常平稳，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着，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
山川、河流、村庄、道路……
一幅无比精确的地图，在他的笔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成型。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悚然。
这画地图的本事，比军部最顶尖的测绘参谋还要恐怖！
很快，沈征停下了笔。
他在地图上的几条道路和几个山谷处，用红笔画上了几个大大的叉，并且在旁边标注了时间和番号。
“这是……”
赵刚凑近一看，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那上面标注的，赫然是晋绥军358团，以及周边几个中央军部队，未来一周的巡逻路线、换防时间、以及兵力部署的真空地带！
这张图，详尽到令人发指！
如果这份图纸落到日本人手里，足以让楚云飞的部队遭受灭顶之灾！
“沈征！”
赵刚的声音都变了调，他一把按住那张图纸，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
“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把楚云飞给卖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无法理解的惊骇。
前脚刚跟人家称兄道弟，惺惺相惜，后脚就把人家的布防图画出来送给土匪？
这要是传出去，新一团和八路军的名声，就全完了！
李云龙也懵了。
他虽然看楚云飞不顺眼，但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他李云龙也干不出来！
这不是不要脸，这是没有底线！
“沈征，你……”
李云龙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从担忧，变成了惊疑和审视。
所有人都看着沈征，等待着他的解释。
面对赵刚近乎质问的眼神，沈征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轻轻拿开赵刚按在图纸上的手，将那张足以掀起轩然大波的地图，仔细地折叠好。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赵刚，也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赵，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这不叫卖。”
沈征的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精光。
“这叫，‘投名状’。”
“投名状？”赵刚几乎要气笑了，“你管这种背信弃义叫投名状？！”
“不。”
沈征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份折叠好的地图，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部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你们以为，我给谢宝庆的，是楚云飞的布防图？”
“错了。”
“我给他的，是山本特工队的行军路线图。”
“我给他的，是我新一团的伏击圈。”
“我给他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沈征的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李云龙和赵刚，最后缓缓说道。
“我要让谢宝庆拿着这份‘投名状’，去抢劫，去发财，去以为自己抓住了天大的机遇。”
“然后，让他撞上我们早已准备好的枪口，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我要让黑云寨所有土匪都看到，跟我沈征作对是什么下场，而跟我合作，又能得到什么。”
他顿了顿，将那份折叠好的“布防图”和装着盘尼西林的盒子放在一起，轻轻向前一推。
“所以。”
“我给他的不是投名状。”
“我给他的，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