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笑了笑,不再多言,俯身背起灵虚子,脚下灵光一闪,踏月步瞬间施展。身形如流光般掠起,脚下仿佛有无形的月华托举,草木残影飞速向后倒退,十里路程在他脚下竟如闲庭信步。
背上的灵虚子迎风而立,衣袂翻飞,却丝毫不觉颠簸,忍不住连连赞叹:“小友身形快如流星,稳如泰山,这十里路换做老道,怕是拄着拐杖挪一天也未必能到,后生可畏啊!”
“道长谬赞,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凡语气谦和,脚下速度未减。
灵虚子目光扫过远方天际,状若无意地随口说道:“三个月的时日不算短,小友此番事了,倒不妨回趟老家瞧瞧,也好稍作休整。”
李凡心中一动,点头应道:“晚辈正有此意,多谢道长提醒。”
说话间,青石城巍峨的城门已近在眼前,城楼上悬挂的灯笼透出暖黄的光晕,隐约能看到城门下进出的行人和商贩。李凡缓缓收势落地,稳稳将灵虚子放下。
“道长,城门已至,要不晚辈送你进城?” 他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灵虚子连连摆手,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沟壑:“不必不必!老道自己慢慢逛便是,这青石城可有好些年没来足了,正好瞧瞧变化。你呀,怕是急着回去给你媳妇喂药,老道就不耽搁你时辰了!”
“道长……” 李凡脸颊微微发烫,略显窘迫地拱了拱手,“那是晚辈师姐,不过道长慧眼如炬,晚辈确实急于返程。”
灵虚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敛了笑意,神色郑重了几分,抬手拍了拍李凡的肩膀:“今日与小友相遇,亦是一场缘分。临别赠你一言 —— 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音落,他不再多言,转身捋着胡须,头也不回地踏入城门,身影很快融入城门口的人流中,消失在暖黄的灯火里。
李凡立在原地,眉头微蹙,口中反复咀嚼着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七个字,神色渐渐沉凝。
是在说我?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与震惊交织着窜上脊背。上次灵虚子提及的 “顺逆之事” 已是暗藏玄机,如今这句箴言,莫非是指向自己识海内的隐秘?
那小玉瓶的存在,连化神之上的陆天放前辈都未曾察觉,白灵海更是对此毫无感知,灵虚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老道,怎会看穿自己识海深处的秘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李凡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胸口,指尖能感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他摇了摇头,试图推翻这个惊世骇俗的猜测,可若不是指小玉瓶外缠绕的死气,灵虚子这话又另有深意?
三个月后的约定,神秘的物事,如今又添这句模棱两可的箴言。
灵虚子的身份愈发扑朔迷离,而这句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漾开层层疑云,让他愈发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夜色渐浓,林间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李凡不再耽搁,转身朝着虎子降落的方向疾驰而去,脚步匆匆,心中的疑惑却如藤蔓般疯长,缠绕不休。
李凡疾步赶回林间空地,只见虎子正化作巴掌大小,蹲在青云身侧警惕地扫视四周,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蹭蹭青云的衣袖,十足一副尽职的守护者模样。
察觉到李凡归来,虎子立刻竖起耳朵,神识传音急切响起:“凡哥!咱们现在要继续赶路吗?那灵虚子神神叨叨的,他给的那枚灰扑扑的药丸,真能救云姐?”
李凡俯身查看了一眼青云苍白的面容,指尖轻叩掌心,沉吟片刻后沉声道:“眼下别无他法,这是唯一的希望。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山洞,把药丸给云姐服下看看效果。你刚才飞了二十万里,气息都还没匀过来,正好趁机好生休整一番。”
他顿了顿,眉宇间掠过一丝疑云:“还有件事颇为蹊跷 —— 那五位化神修士,竟始终没有追来。莫非他们在禁地之中遭遇了变故?”
虎子也皱起小眉头,爪子挠了挠下巴,神识里满是困惑:“凡哥,我刚才也在琢磨这事!我虽速度不慢,但终究只是元婴境,那些老鬼可是实打实的化神修士,遁速未必比我差多少,怎会半点追袭的动静都没有?就这样放弃了?”
李凡缓缓摇头,目光落在青云毫无血色的唇上,语气凝重:“此事暂且不管,眼下救云姐最为要紧。先寻个安静安全的地方,让她服下药丸观察效果。若这丹药无效,咱们还得尽快另想办法。”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青云,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沉睡,将她护在怀中。
虎子见状,周身灵光一闪,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一人一虎迅速朝着附近山峦的幽谷飞去,身影很快隐入暮色笼罩的密林之中。
李凡循着幽谷深处一路探寻,终于在一处壁立千仞的断崖下,找到一处隐蔽的天然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与灌木丛遮掩,仅容一人侧身而入,洞内干燥平整,石壁上凝结着细碎的钟乳,隔绝了外界的气息,正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先将青云轻轻放在洞底铺好的软毯上,又取出阵基与灵石,在洞口、洞中段及洞深处接连布下三道隐匿法阵。
阵纹亮起时泛起淡淡的微光,瞬间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不仅能遮蔽灵力波动,更能扭曲神识探查,纵使化神修士途经此地,若不刻意细究,也绝难发现洞内玄机。
“虎子,守住洞口,任何动静立刻示警。” 李凡沉声吩咐,指尖灵力微动,将最后一枚灵石嵌入阵眼。
虎子化作巴掌大小,蹲在洞口的藤蔓间,琥珀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洞外,神识传音带着凝重:“凡哥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人靠近!”
李凡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青云身旁,缓缓盘膝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青云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那枚灰扑扑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