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有苏冰默的痕迹,失眠了快半年的张云雷竟然睡了一个饱觉,要不是护士把他叫醒吃饭,他想趴在床上不起来。
这半年想睡个饱觉真的太难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两颗胶囊还有一颗硬糖状的药,张云雷还是多留个心眼:“舍曲林?我不记得我的药里有舍曲林啊?”
“你昨天做检查没看医药单?还是说以前的医生没给你开过舍曲林?你没有任何躯体化的症状,不会有医生给你开5-羟色胺-去甲肾上腺素再摄取抑制剂的,也就是文拉法辛、度洛西汀”
“安眠药,我之前吃的”
护士听到张云雷的回答之后很明显的差异了一下,按照昨天的监控来看的话,他不是睡很好的嘛?怎么会需要安眠药……而且一个人如果长期吃阿普唑仑的话,会上瘾的。
“先吃药,按照宋医生的排班,今天上午你还要进行各种常规检查,中午按照作息表睡觉,下午有三个小时的活动时间,没事儿不要敲墙和敲地板,小心隔壁投诉”
张云雷是知道昨天的监控开着,但是……既然昨天的监控开着,为什么没有拍到苏冰默消失的画面呢?
从护士手里接过药之后,张云雷还是打量了一下手里的药品,确定是舍曲林之后,他才咽到了肚子里。
护士离开之后,张云雷立刻就将目光瞥向了房间里的监控上,要想拍不到苏冰默,那只能是在监控盲区
可是监控盲区的距离怎么算?
也没人告诉张云雷啊,不过既然是盲区,他很快的就排除了监控正对面的墙和地板。
至于是哪里,张云雷真的还需要自己再排查……
温若婷终于也在自媒体和找一份表比较体面的工作之间做出了选择,可她并没有在圣臣集团的大楼里见到张云雷,倒是见到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
周洲在来的时候就了解过,苏冰默在国内还有个发小叫作温若婷,而她在张云雷第一天到圣臣集团上班时,就已经跟着张云雷一块儿到圣臣集团了。
温若婷好像压根就将他忽略掉一样,不管周洲问她什么,她应该就不搭理,只是一直问别人,有没有人见过张总。
“这位小姐,张总现在有事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我是圣臣集团刚从北美分部调来的副总”
“张云雷不在啊,既然张云雷不在的话,那我就离开了,对了……麻烦副总批一下我的辞职信”
温若婷那张软萌软萌的圆脸配着这严肃的话语,并没有让周洲觉得有可怕,倒是觉得她只兔子,软萌软萌的。
真不知道张云雷走了什么运,自己女朋友是个帅姐姐就算了,怎么身边还有个可爱的下属。
从温若婷的手里接过那封离职信,周洲几乎都没正眼看她一眼,就上了电梯。
嘶……张云雷身边的人怎么都和他一样啊?都怪怪的。
温若婷实在没忍住在心里蛐蛐了一声。
而周洲出了电梯,在进自己办公室之前去了总经理办公室一趟,将温若婷交给他的那一份辞呈放到了张云雷的办公桌上。
离开圣臣集团后,温若婷随便找了一家甜品店,挨着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边给郭麒麟打着电话,一边无聊的用叉子戳着草莓蛋糕。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在上班?正当她打算将电话挂掉时,屏幕那边传来了郭麒麟的声音:“怎么了?大小姐,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呀?”
“大林,我决定好了,虽然这份工作比较危险,但我还是想干下去,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
“你自己想好就行”郭麒麟也猜到了,温若婷今天给他打电话是为了这事,甚至在接电话之前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怎么去安慰她的说辞。
愣是没想到温若婷直接把一切都想通了。
“我还以为你会和我妈妈一样说这是不正经的工作呢”
“其实如果是我姐姐去干这种工作的话,我也会有点儿建议,但……我建议有什么用呀,我又不能阻止你啊,再说了,你从大学毕业开始就在干这一行,你就是做好了账号的交接,你去我小舅舅那个草台班子,我的天呐,你们两个真的是一个敢用人,一个敢干”
温若婷可以听得出来,郭麒麟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但绝大部分语气都被温柔占据着。
“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就好好干吧,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舆论,事情解决了就好,不要去管他了”郭麒麟虽然真的很想再多安慰她几句,但是后来一想,温若婷好像从大学毕业就已经开始干这个行业了。
有些事情她自己要比他这个差不多的,同行知道的还要清楚。
精神病院会惩罚每一个烟瘾大的人,那股聒噪感涌上自己心头时,张云雷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焦虑症复发了,还是烟瘾犯了,都好难受。
就连在做沙盘治疗跟心理医生聊天的时,张云雷的话语里都明显带着一股急躁感。
“你是烟瘾犯了吗?”
张云雷有些错愕的看着宋雪,甚至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分的清楚,他到底是烟瘾犯了,还是焦虑症复发了,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看着张云雷眼里的疑惑,宋雪没做任何的解释,只是满脸严肃的问了他一句:“你上一次来检查的时候,我是不是明显的警告过你?还想治这个病,你先把你的烟瘾戒了”
一想到昨天在登记张云雷的过往病史时,她亲耳听到张云雷和她说,这些年他都没有吃过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一直吃的是像阿普唑仑之类的苯二氮?类辅助性药片,宋雪是真觉得他有些不要命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从2010年就已经开始出现了焦虑症,中间你去各种精神病医院都检查过,那么我真的很想问一句,你的主治医生没有提醒过让你戒烟吗?还是说你的主治医生就给你开了安眠药?”
如果他这些年真的一直在吃阿普唑仑这种辅助类药品,那么……这病真的就挺难治了,甚至宋雪都在考虑敢不敢轻易给他停药。
“我好像从第一天来这里做检查时,就已经说过,我身上的所有症状,几乎都可以用烟草或者酒精压制,唯独压制不住我的失眠”
尤其是苏冰默每一次从他的身边离开,他心理上适应不了,他的生理上更适应不了,甚至都会做噩梦,再加上他的工作不能请假,这些年他真的只靠所有能控制精神类的药品来控制自己。
“用烟草和酒精来压制自己的症状这本来就是错误的,而且你知不知道尼古丁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尤其是对你这种连精神状态都不好的人,它根本就不是在压制你的病,现在需要的是戒烟和戒你用的所有一切来控制自己的精神药物,已经成瘾了”
“嗯”
张云雷甚至都没有一点反驳的在宋雪说完话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还以为,张云雷就像之前的那个抑郁症患者一样,她说一句他要反驳一句呢。
张云雷将手里的监控模型摆放在沙盘右边的角落后,笑着问着宋医生:“我觉得宋医生应该比我更懂我”
“整体来看的话,我想你想告诉我的是,你现在生活的环境让你感到没有安全感,同时身边还有很多人在觊觎着你,想要害你,所以你只能时时刻刻的提高自己的精神来防御这一切,是吗?”
“你是医生,你问我对吗?”张云雷自嘲般的笑了笑,就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沙盘模拟室墙上的表,看着时针分针和秒针都在表盘的12上重合后,张云雷微微起身,拿起沙盘里的那个监控模型,放到宋雪面前的桌子上:“我想问你的是,监控的盲区在哪里?或者你能不能帮我到保安室看一下监控?”
这人有病吧!!!
等等,他好像确实有病,不然他现在也不可能在这里被她治疗,宋雪有些无语的接过张云雷递过来的惊恐模型,然后无力的说:“今天的治疗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行”
回到房间之后,那股莫名的枯燥感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心头,张云雷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自己的裤兜,想要摸根烟,却就在快要碰到裤兜时,又停了手。
天杀的,为什么精神病院不能抽烟啊!!!
张云雷是真的不知道监控盲区这个距离到底该怎么算,他只能用手在除了监控正对面的位置之外,一点一点的摸索,别无他法。
不过他是真的不相信,周逸衡会不清楚这间病房的监控盲区在哪里,哪怕他人在国外,张云雷真的不相信,他身边没有一个能用的人。
张云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碰到了什么玩意儿,只是将手伸向监控正下方的那面墙,紧接着,随着“扑通”一声闷响,他整个人竟然直接掉进了地板底下的某个神秘空间之中!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并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地下室斜上角暖黄色的灯光,正打在地面上那鲜红刺目的血液上,形成一股让人极其舒适的暖橙色,可明明房间的整个地板都好像被血染过一样;与此同时,那种毛骨悚然、阴森恐怖的感觉再度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甚至连脊梁骨都感到一阵发凉……
这些血不会是苏默默的吧?
张云雷不想往这个方向想,可是一想到……上一世这个时间点,他家默默胳膊上几乎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他还是会忍不住的乱想。
那股阴森森的感觉仍然停留在张云雷的后背,他真的感觉……自己身后有人盯着他,好像他再多往前走一步,就会像电影里那样,有人在他的背后给他一棒。
张云雷的手轻轻的抚向地面,没有黏黏糊糊的血液粘在他的手上,也没有那股血腥气……
或许地面上的血早已风干,又或者……上的血本来就没有多少,只不过是被人大面积的摊开罢了。
整个房都被张云雷搜刮了一整圈,可他就在柜子里找到了一沓文件,以及周逸衡说的那条已经上了锈的铁链子。
张云雷试探性的扯了一下,发现那条链子的始端是焊在地面上的,而且并不是很长,用来困住一个人,让她无法脱身还是可以的。
一股钻心的痛感从自己的指尖传来,张云雷下意识的将链子扔在自己的身边,照着那暖黄色的灯,检查自己的手指,却发现已经被割破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锈的原因……只是如果拿已经生锈的不能再生锈的铁链来拷人的话,好歹周家也算是一个名门望族,这未免也有点太勤俭节约吧?
张云雷都想笑。
但很快,张云雷就想到那个他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今天怎么出去?
下午三点护士会准时来查房,如果到时候在病房里找不到他,那么是不是这家精神病院的怪谈就会再多加一条了?
不对……万一他们联系不上周逸衡,直接将这间房间锁了,怎么办?到时候……先别说他能不能找到线索,他就是找不到,他也得先饿死在这里。
再找找,再找找,既然这地方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不然周逸衡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张云雷将地板上那些沾了血液的文件夹都捡了起来,塞到自己的衣服里藏好,手再一次的在墙壁上摸索着。
那双暖黄色的灯并不是很亮,但让他看清楚墙壁完全是足够的,原以为看着像是水泥,没想到自己的手摸上去就是水泥。
不是吧,好歹周家那几个少爷小姐在外面的身价,不是几个亿就是几个亿的,不要抠门到……就用水泥吧?
好歹也刷个墙不是吗?
张云雷原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抠的了,没想到这些有钱人比他还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