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护盾在她掌心轻轻震着，像块刚通电的暖宝宝。姜小芽把它翻过来，盾背那截洋葱纤维还在微微抽动，像是嗅到了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把盾贴回那株泡面花的根部。
土壤里的塑料碎屑又开始往盾面钻，一缕金属光泽顺着纹路爬升。花茎抖了两下，叶片边缘裂开一道缝，掉出半粒焦黑的泡面渣。
“吃这个？”她挑眉。
团子缩在竹筒袋口，声音蔫乎乎的：“再喂下去，它要长牙了。”
姜小芽没理它，顺手把花连根拔起，塞进乾坤袋最底层。袋子一合，她抬脚就走，靴底碾过几片碎陶片，发出脆响。
王铁柱蹲在远处啃红薯，抬头看她过来，含糊问：“护盾……还活着？”
“活得挺欢。”她站定，“去把墨言叫来，我要个能闻出辣椒熟没熟的玩意儿。”
王铁柱噎了一下：“就这？”
“要能藏袖子里，别让人看出来。”她补充，“最好连收成时间都能掐准。”
王铁柱挠头：“你这是要抢别人田？”
她没答，只把护盾往他眼前一递。盾面波纹一荡，映出远处一片红彤彤的灵田轮廓。
王铁柱瞪大眼：“这……还能透视？”
“不是透视。”她收回盾，“是它自己想吃。”
墨言来得比预想快。他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手指绞着袖口，嘴唇动了动，又闭上。
姜小芽从袋里摸出一包辣条，撕开一角。
墨言眼神一颤，立刻上前两步，声音顺溜起来：“你那个盾……我看了。它在吸收废弃灵能，对吧？”
她点头。
“我做了个东西。”他袖子一抖，二维码在光下闪了半秒，“扫了就能看全境辣椒成熟度。”
她扫了。
虚拟地图铺开，密密麻麻的红点像蚊子叮的包。每个点旁边浮着小字：【玄火宗边田·成熟度97.3%·预计收割窗口：两刻钟】。
“怎么来的？”她问。
“司命星盘残片拼的。”他低声，“加了点……别的信号源。”
她眯眼：“谁的？”
墨言顿了顿，从袖里抽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条尾巴，末端分叉成九股。
“南宫翎说，他第九尾最近老抽筋。”他干笑，“可能是信号串线了。”
姜小芽盯着地图，忽然笑出声：“那咱们，提前收？”
墨言一愣：“你不怕被发现？”
“怕。”她把辣条塞进他手里，“但更怕它饿死。”
王铁柱半夜被叫醒时，正梦见自己烤红薯烤出了金丹。他揉着眼，扛着锄头跟在姜小芽后头，一路走到玄火宗外围田。
“真要动手？”他压着嗓子，“这可是死罪。”
“不是抢。”她蹲下，打开扫货系统，“是帮他们收。再晚三刻，这批辣椒就得烂在地里。”
王铁柱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把护盾按进土里。
盾面一震，地图上的红点瞬间变黑。
“动手。”她抬手。
王铁柱抡起锄头，照着田垄边缘敲下去。节奏是三短两长再一重击，像是某种暗号。地面微颤，守田傀儡的眼珠转了转，忽然集体歪头，像被卡住的木偶。
姜小芽摸出冷藏竹筒袋，袋口泛着寒气。她一把扯下系统界面上的红点，像是从地图上抠下一块肉。
田里最壮的那株辣椒突然一抖，整株腾空而起，根须带起的土渣还没落地，就被她塞进袋中。
“快！”她低喝。
王铁柱加快节奏，锄头敲得越来越急。傀儡开始原地转圈，有的甚至互相撞在一起。
她一手控系统，一手往袋里塞辣椒。每收一株，护盾就轻震一下，像是在鼓掌。
最后一株收完，她正要收手，忽然顿住。
那株辣椒根部，泥土剥落的瞬间，浮出一道纹路——弯弯曲曲，像半枚印章。
她瞳孔一缩。
和她手臂内侧的胎记，差不多样子。
“怎么了？”王铁柱喘着问。
她没答，反手把那株辣椒整个拍进护盾背面。金属纹路一收，像吞了口热饭，烫得她差点松手。
“走。”她拎起袋子就走。
回到营地，她把护盾立在桌角。它还在震，频率比之前快。
团子探出头，盯着盾面看了半晌，忽然缩回去，小声嘀咕：“寅时三刻……又来了。”
“你说什么？”她问。
“没。”团子摇头，“就是觉得……它吃得有点急。”
她没再问，转头翻出电磁炉，拆了加热盘，接上扫货系统的信号线。家居炼器台界面一闪，开始合成“辣酱浓缩块”。
墨言天亮才到。他手里拎着个快递盒，盒子上印着个二维码，扫了会跳出个笑脸。
“新版本。”他递过来，“能扩频到灵米区。”
她接过，盒子自动弹开，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铜牌，刻着“扫货通·尊享版”。
“南宫翎说，下次用他尾巴当信号塔，范围能翻三倍。”墨言顿了顿，“他还说……你要的泡面花，他可以帮忙种。”
她挑眉：“他图什么？”
“不知道。”墨言摇头，“但他留了句话——‘本座只是看中你田里的灵鸡’。”
她笑出声：“老狐狸。”
当天中午，玄火宗派来问责。紧跟着，天雷宗、青木宗也到了。三宗联合发函，指控“姜氏团伙恶意收割未成熟灵植，破坏修真界交易秩序”。
姜小芽正蹲在营地外晒辣酱块，闻言头都没抬。
南宫翎是骑着驴来的。驴蹄刚落地，他甩着袖子走进人群，尾巴一甩，空中浮出一块虚影屏。
“看。”他指着，“花想容的人，昨夜三点二十七分，往你们田里撒了‘催熟粉’。”
画面里，几个蒙面人正往田里泼洒红雾。其中一个转身时，唇色艳得发紫。
“这是……合欢宗的‘红唇劫’？”有人惊呼。
南宫翎冷笑：“她们用媚术催熟，你们的辣椒根本没到季。现在烂了，怪谁？”
他从袖里掏出一包糖，扔给玄火宗长老：“尝尝，特供版。你们收的那些，全是这个味。”
长老一闻，脸都绿了：“这哪是辣椒？这是泻药！”
场面顿时乱了。有人抢糖当证据，有人骂花想容缺德，还有人当场吐了出来。
南宫翎慢悠悠骑上驴，尾巴扫过地面，留下一串蹄印。他低头，从驴肚下抽出一张纸条，塞进墨言手里。
墨言展开，上面一行小字：【数据已备份，下次扫描可扩至灵米区】。
他抬头，正对上姜小芽的视线。
她正把最后一块辣酱块收进竹筒袋，袋子沉得往下坠。护盾立在她脚边，纹路缓缓流动，像在消化什么。
她忽然抬手，从袋里抽出一块刚制成的浓缩块，扔进护盾中央。
盾面猛地一缩，金属纹路向内塌陷，像是张嘴咬住了那块辣酱。
下一瞬，纹路暴涨，银灰色的光顺着边缘爬升，一直蔓延到盾背那截洋葱纤维。
纤维轻轻一颤，抖落一粒细小的种子。
种子落地，没入土中，瞬间消失。
姜小芽盯着那点痕迹，轻声问：“你到底想长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