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那朵光脉流转的契约花别在衣领上，指尖还沾着温床里灵土的湿气。竹筒袋震得厉害，光屏上的警告字迹像被烫红的铁条烙进视野：【宿主正在创建独立法则】。她没理，反手一巴掌拍灭提示，袖子一撸，卡通创可贴都快掉下来了。
“它管得了流程，管不了我们心里认不认。”她咬牙，“但‘三生誓约抵消’这玩意儿——谁立的？什么时候的事？凭什么能压住天帝的强制绑定？”
墨言站在原地，袖口的二维码黯淡如死灰，刚才那句“建议格式化宿主”还在空气里飘着没散。他没动，也没说话，可呼吸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南宫翎靠在墙边，第九条尾巴上的兔耳刚稳住，就被他一把按了回去。“你刚才说要查誓约来源？”他嗓音沙哑，“系统不给，那就不是从它那儿找。”
白芷右眼的弹窗又开始闪，刚蹦出“情感维稳指南”几个字，就被她抬手拍灭。她转头看向姜小芽：“左眼还能用一次。但得有引子。”
姜小芽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就往炼器台走。她把契约花从衣领摘下，轻轻放进种田模拟器的底层接口。光脉顺着系统纹路爬行，像一串无声的数据流，在黑暗中蜿蜒前行。
“花是用自定义协议种出来的。”她边操作边说，“它知道‘誓约抵消’触发了什么指令，那就让它顺着网线，给我爬到源头去。”
系统起初抗拒，弹出一排红字：【核心加密档案，访问受限】。姜小芽冷笑，指尖一划，把家居炼器台的权限强行嫁接上去。泡面贩卖机嗡地一响，自动吐出一包干料包，她顺手扔进温床，辣味混着灵气炸开，系统顿了顿，像是被这股“非标准输入”呛了一下，防线松了半秒。
就这一瞬，契约花的光脉猛地窜出，钻进日志深处。
白芷立刻闭上右眼，左眼瞳孔骤然扩张，铜镜表面浮起一层水波纹。她将手覆在花茎上，低声：“照。”
光影闪动。
一段残影浮现：星轨台，银发男子背对镜头，手中婚册燃烧，火光映出他额角一道裂痕般的烙印。他声音不高，却穿透画面：“我以三生，断你枷锁。”
姜小芽瞳孔一缩。
那张脸——和墨言七分相似，可眼神更冷，眉宇间压着一股不肯低头的狠劲。
“这不是你。”她看向墨言。
墨言喉结动了动，没否认：“我接任那天，前任已经不在了。司命轮盘只留下一句话：别信婚务系统的认证流程。”
南宫翎盯着那道烙印：“天道的标记裂了。说明他不是正常卸任。”
白芷左眼一痛，影像戛然而止。她踉跄后退，扶住台沿：“再看一次，眼就得瞎。”
姜小芽却没松手，反而把契约花的光脉接得更紧。“誓约是真的，有人真的用三生誓约抵消过强制绑定。”她眯眼，“可天帝封了记录，系统不认，说明这事儿它想压下去。”
“所以婚约根本不是为了让我们结婚。”南宫翎冷笑，“是工具。”
“对。”姜小芽转身，从乾坤袋里拽出那台泡面贩卖机，“它是天帝用来平衡两界势力的秤砣。”
她三下五除二拆了外壳，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线路。辣条包装纸当绝缘胶带，电磁炉的温控器改造成数据缓冲区，最后把竹筒袋插进电源口，系统界面跳出来：【检测到非法终端接入，启动模拟模式】。
“现在，我们来走个流程。”她敲着键盘，“注册一对假夫妻。”
她输入：“人族修士，元婴期，无背景。”
再输：“地府扫把精，修为未知，隶属冥务局清洁科。”
回车。
系统卡了两秒，弹出提示：【匹配成功！两界和平贡献值+100，绑定奖励：阴兵租赁资格（月卡版）】。
姜小芽冷笑：“看，不是看感情，是看贡献值。绑定一个扫把精都能加分，说明这婚约系统根本就是个政绩工程。”
南宫翎凑近屏幕：“所有记录都归档到哪儿？”
“天帝账户。”她指着日志末尾一行小字，“每日自动审核，绑定数量、贡献值波动，全在他监控下。”
白芷皱眉：“所以它让我们绑定，不是为了控制我们，是为了凑数？”
“不止。”姜小芽放大一段加密日志，“你看这个——‘势力失衡预警：妖域联姻率连续三月低于阈值，启动强制配对协议’。”
南宫翎拳头一紧：“我们妖族也被绑过？”
“当然。”她冷笑，“它要的不是姻缘，是稳定。谁不听话，就给你塞个‘和平配偶’，法力共生，动一个，另一个也得废。”
墨言终于开口：“前任司命烧婚册，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
“不然呢？”姜小芽盯着他袖口，“你这个二维码，之前能连内网，他呢？他是不是也试过黑进去？”
墨言没答，但眼神变了。
姜小芽立刻掏出洋葱喷雾，对着眼下一喷。泪水涌出，她抬手抹了一把，滴在竹筒袋上。
系统光屏闪动：【检测到高权限生物密钥，启动深度扫描】。
她将指尖按在墨言袖口的二维码残影上，低声：“读。”
数据碎片缓缓浮现：
【……非自愿认证……】
【……前任已清除……】
【……备份密钥仅限一次……】
姜小芽一条条念出来，每念一句，空气就冷一分。
“非自愿认证？”她抬头，“你是被逼接任的？”
墨言喉头滚动，终于点了下头：“司命轮盘认主，不看意愿，看命格。我那天突破元婴，星轨异动，它就把我抓上去了。”
“前任呢？”
“消失了。”他声音低，“有人说他叛逃，有人说他被抹去。轮盘里只留下那句警告。”
南宫翎盯着那行“已清除”：“清除……是杀了？还是从所有人记忆里删了？”
白芷突然插话：“左眼刚才看到的影像——他烧婚册时，星轨台没有记录。说明他做的事，根本不在系统流程里。”
姜小芽猛地一拍台面：“所以他不是失败，他是成功了！他用三生誓约断了枷锁，可天帝把他从历史上抹了，连带着把‘誓约能抵消’这条规则藏进加密档案！”
空气静了一瞬。
南宫翎低笑一声：“所以你现在要找的，不是怎么解除婚约——是找那个被删掉的誓约。”
“对。”姜小芽把洋葱喷雾塞回袋里，擦干眼泪，“它怕我们自己立规矩，更怕我们知道——有人已经破过它的局。”
她调出种田模拟器，把刚才那段残影存进“异能开发屋”的加密区。“团子，标记这段数据，权限设为仅宿主可见。”
系统奶声奶气：“宿主，这操作会被记入高危日志。”
“记就记。”她冷笑，“反正它 already 想格式化我了。”
白芷忽然皱眉：“右眼又开始弹窗了。”
她右眼一颤，跳出一行字：【婚约备案提醒：检测到未注册契约流通，建议立即补录】。
姜小芽抬手就想拍灭，却顿住。
“等等。”她盯着那行字，“它为什么现在才提醒？我们签完都十分钟了。”
南宫翎眯眼：“延迟触发？说明它不是实时监控。”
“不。”姜小芽摇头，“是它刚才没注意到。我们签的是纸质符，没走系统流程，它得靠外部感应才能发现。”
“所以它有盲区。”墨言忽然说。
“对。”她眼睛亮了，“它能强制绑定，但没法实时追踪所有私下协议。只要不上传，它就只能靠被动扫描。”
南宫翎冷笑：“那你刚才种花，它怎么立刻就警告了？”
“因为花是用系统温床种的。”她敲了敲台面，“我们用了它的资源，等于主动报备了。”
她顿了顿，看向墨言：“所以问题不在签不签，而在——怎么签，才能不被它知道。”
墨言沉默片刻，忽然抬起手腕，把袖口二维码撕了下来。塑料片在他掌心蜷曲，像一片烧焦的叶子。
“这个，能屏蔽信号吗？”他问。
姜小芽接过，扔进家居炼器台。“试试。”
她用辣条包装纸裹住碎片，加点灵力一压，做成个简易屏蔽器。再把契约花的备份数据导入一个废弃的泡面桶U盘里。
“以后签新协议，不用系统，不用终端，手写，血印，存物理介质。”她把U盘塞进竹筒袋最底层，“它要查，得先找到我们藏的东西。”
南宫翎点头：“它再强，也得靠数据流动。”
白芷右眼弹窗又闪，这次是“婚恋风险评估问卷”。她抬手一巴掌拍在眼上，直接闭了。
姜小芽深吸一口气，把泡面贩卖机的电源拔了。
“现在我们知道三件事。”她竖起手指，“第一，婚约是政治工具，不是感情绑定；第二，有人用三生誓约破过局，但被抹了；第三，只要不走流程，它就抓不住我们。”
她看向墨言：“你前任没留下名字，没留下记录，但他留下了警告。说明他希望后来的人——比如你——能接着试。”
墨言盯着那片被撕下的二维码，指节发白。
“所以。”姜小芽从乾坤袋摸出一张新符纸，蘸血写下“三生誓约溯源计划”七个字，“我们不急着解婚约。我们先找——那个被删掉的誓约。”
她把符纸拍进温床，低声：“种下去。”
三秒后，纸角微微发芽，冒出一点暗红色的芽尖。
南宫翎盯着那点红：“这花……怎么是黑的？”
姜小芽没答。
她看着那株刚破土的幼苗，叶片边缘泛着铁锈般的色泽，脉络里流动的不是光，而是凝固的血丝。
墨言忽然开口：“它在反噬。”
姜小芽点头：“用系统查系统禁忌，当然会中毒。但这花必须长。”
她从竹筒袋取出一小瓶液体，标签写着“前任司命残留星轨尘”，是上次星轨台遗迹搜刮来的。她滴了一滴在幼苗根部。
芽尖颤了颤，缓缓舒展，第一片叶子完全展开，叶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古字：
“誓约未灭，人在轮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