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渣还卡在创可贴边缘,姜小芽用指甲往外抠了抠,没抠动。她盯着掌心那根被咬过一口的辣条,没再往嘴里送,而是塞进了乾坤袋的夹层。
实验棚门口已经站了十几个人,都是上回被罚扫厨房的弟子。他们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没人敢抬头看她。
“光谱仪。”她开口。
竹筒袋口一亮,一台巴掌大的仪器滑出来,落在她手里。外壳是电磁炉拆下来的金属片,接口处还粘着半截创可贴的胶布。她抬手一按,仪器“滴”地响了一声,投影出一道淡蓝色的波形图,悬浮在半空。
“这是‘学霸肥’的标准灵力频谱。”她指着图上的峰值,“红色区域代表神经刺激强度,超过阈值就会开始算微积分。现在,谁来试?”
没人动。
她冷笑一声,从麻将袋里取出一瓶封印好的化肥,倒出一滴进烧杯。液体刚落地,波形图立刻跳动,红线逼近警戒区。她迅速切断灵脉连接,波形回落。
“看到了?一滴就够。”她把烧杯收起来,“今天教你们怎么用仪器管住手,别再把灵脉当化肥搅拌池。”
人群松了口气,有人偷偷抬头。
南宫翎这时候才晃进来,手里抱着一筐药材,笑得人畜无害:“听说今天做熔炼实验?我来帮忙。”
她扫了一眼筐底,没说话。
熔炉架在棚中央,连着三根导灵管。她把几味基础草药倒进去,启动预热。光谱仪同步扫描,屏幕上跳出成分分析:灵麦粉、玉露花蕊、寒潭苔——全是昨天白芷送来的测试样本。
“接下来,加入催化剂。”她拿起一瓶透明液体,“虹影草提取液,用于稳定灵力转化效率。”
南宫翎站在炉边,一边整理药材一边随手一弹,指尖掠过筐底,一缕极细的粉末滑进炉口,快得连光谱仪都没捕捉到。
炉内温度刚升到七成,屏幕突然抖了一下。
姜小芽皱眉。
波形图上,原本平稳的曲线开始扭曲,一道虹色波纹从底部窜上来,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停。”她立刻切断供能。
但晚了。
炉心“嗡”地一震,七色灵光从缝隙喷出,缠上导灵管,管壁瞬间发烫发红。光谱仪发出尖锐警报,创可贴边缘闪出红字:“检测到异种催化链式反应,风险等级:爆。”
她后退半步,手按在竹筒袋上。
南宫翎往后一跳,装出惊慌样:“怎么了?是不是药材有问题?”
没人回答他。
七色光柱冲天而起,像一根扭曲的彩虹柱子,把棚顶撕开一道口子。空气开始震颤,远处几棵灵树的叶子无风自动,根系从土里拱出来。
墨言布在百里外的防御阵传来碎裂声,像玻璃被重锤敲出裂纹。
就在这时,花想容从天而降,一身学监袍,手里拿着一块小镜子,笑得温婉:“哎呀,实验出事了?要不要我上报宗门调人支援?”
她说话时,唇膏微微反光,镜面角度恰好对准熔炉。
姜小芽一眼看穿——那不是记录,是窃取。光束在镜面折射,数据流正被悄悄复制。
“不用。”她声音很平,“我能处理。”
花想容顿了顿:“可这灵力漩涡快突破结界了,万一……”
“我说了,我能处理。”
话音落,她拇指在竹筒袋上一划,低喝:“系统,启动「时间暂停」——范围百里,精度三息。”
世界静了。
飞尘悬在半空,光柱凝成七彩玻璃柱,连花想容唇膏反射的那道光束都僵在空中,像一根凝固的银线。
她迈步往前走。
静止的时空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她绕到熔炉后侧,掀开护板,取出残留药渣,一粒一粒摊开在掌心。
光谱仪在静止中依然运行,微型投影浮在她眼前。她逐帧回溯反应过程,终于在第三帧捕捉到异常——
虹影草粉与寒潭苔结合后,生成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复合灵体,结构类似白芷铜镜边缘的符文,但颜色偏暗,像是被污染过的复刻版。
她眼神一冷。
再翻药材筐,底部有一小片残留粉末,用指腹捻开,泛出极淡的紫光——妖界虹影草的特征反应。
南宫翎的手笔。
她把药渣收进密封袋,转身走向花想容。
镜面还映着熔炉的影像,数据流卡在最后一帧。她伸手,指尖在镜面划过,留下一道裂痕,数据彻底损毁。
做完这些,她退回原位,松开异能。
时间恢复。
“轰——!”
灵力漩涡猛地一缩,又暴涨,冲击波掀翻了两排实验架。花想容踉跄后退,镜子差点脱手。
“你刚才……做了什么?”她盯着姜小芽,声音有点抖。
“控制事故。”姜小芽拍了拍手,从乾坤袋掏出光谱仪,“现在,我们来查查,是谁把禁药混进了教学样本。”
南宫翎干笑:“不至于吧,可能只是药材存放太久……”
“虹影草粉,妖界三级管控材料。”她把密封袋举到他面前,“出现在你整理的筐底,解释一下?”
他表情一僵。
花想容立刻换上关切脸:“姜老师,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后,追究责任可以等……”
“不等。”她打断,“这炉药渣里有白芷送来的寒潭苔,和虹影草反应后生成了类镜纹结构。你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顺手复制了数据?”
花想容瞳孔微缩。
姜小芽把光谱图投影到空中:“这反应不是偶然。有人提前知道白芷会送样本,还知道我会用它做实验。所以提前准备了匹配的催化剂——你偷的不是化肥,是灵农系统的反应模型。”
空气凝固了。
南宫翎干咳两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误会。”她盯着花想容,“你镜子里的数据,现在还能读吗?”
花想容握紧镜子,没说话。
姜小芽笑了下,低头看竹筒袋。
袋口闪过一行小字:“警告:异能使用触发隐藏监听协议。”
她没声张,只把光谱仪收进乾坤袋,顺手摸出一根新辣条。
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辣味冲上脑门的瞬间,她忽然问:“你们说,要是我把这数据公开,修真界会不会立刻掀起一场‘化学课’热潮?”
花想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南宫翎讪笑:“你真打算教大家看光谱图?”
“为什么不?”她把辣条渣弹进熔炉残渣里,“种地不靠天,靠数据。”
她转身要走,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凝固的七彩光柱。
光柱中心,那道符文残影还在,像被冻住的伤疤。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一滴灵液,朝光柱中心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