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率领的锦衣卫如同黑夜中的鹰隼,悄无声息地潜入浙西。他们不似寻常办案官员那般大张旗鼓,而是化整为零,以商队、游医、镖师等各种身份散布在严州、衢州等地。这些精干的探子混迹于市井之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将浙西官场的蛛丝马迹尽收眼底。
蒋永遇刺的白沙渡已被当地官府草草清理过,现场只留下一些杂乱的车辙和脚印。但毛骧还是在渡口旁的芦苇丛中,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三枚特制的三棱箭簇。这种箭簇并非军中制式,而是江湖上惯用的暗器,箭头上还带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毛骧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块铁。他将箭簇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箭尾处一个细微的字标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标记,与三年前京城一桩悬案中的凶器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周志清的查账也有了突破。他在金华府一家名为的米行账本中,发现了一笔蹊跷的支出——去年夏汛后,这家米行曾向府衙捐银五千两助修堤坝,而同一时间,修堤的账目上正好有一笔五千两的采买石料款项不翼而飞。更令人起疑的是,这笔捐款的经手人,竟是知府刘明远的小舅子。
更巧的是,这家米行的东家,正是严州周氏的旁支。周家在浙西盘根错节,光是明面上的田产就有上万亩,暗中操控的商铺更是不计其数。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朱标在文华殿听完密报,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案,浙西这些地头蛇,还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他沉吟片刻,对冯参道:告诉毛骧,可以收网了。记住,要快,要准,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三日后,金华知府刘明远正在府衙后堂与几个士绅饮酒作乐。席间觥筹交错,丝竹悦耳,几个浓妆艳抹的歌伎正在轻歌曼舞。突然,大门被一脚踹开,木屑四溅。毛骧带着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冰冷的铁尺直接架在刘明远脖子上。
刘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毛骧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你们是什么人?刘明远吓得酒醒了大半,手中的酒杯地摔碎在地,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
毛骧亮出腰牌,上面锦衣卫指挥使六个鎏金大字在烛光下格外刺眼:锦衣卫办案。
与此同时,周氏在金华的多处产业被查封,账本被尽数收缴。还在睡梦中的周氏家主周德海被从被窝里拖出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被押往大牢。周府的管家试图阻拦,被锦衣卫一脚踹翻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其他几家都来不及反应。等他们想要销毁证据、串供抵赖时,毛骧已经带着第二批人马闯进了他们的府邸。一时间,浙西各地鸡飞狗跳,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士绅们惶惶不可终日。
殿下,这是初步口供。十日后,毛骧回京复命,呈上一叠厚厚的供词,周德海招认,这些年通过刘明远等人,共贪墨修堤款、税银等合计二十八万两。蒋永遇刺,也是他们买通七煞帮的杀手所为。
朱标翻阅着供词,面色越来越冷:二十八万两...好一个周氏!整整二十八万两白银,够十万大军一年的粮饷了!他猛地将供词摔在案上,还有其他几家呢?
都在查。不过...毛骧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胡惟庸丞相的侄子胡鹏,与周氏过从甚密。据周德海交代,胡鹏曾收受周氏贿赂,为其在朝中打点关系。
继续查。朱标目光如炬,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记住,要人证物证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