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琳坐在书桌前，苦笑着对面前的秘书阿怡说道：“你的意思是，林锡耀已经没救了？”
“是的，**。福伯他们分析得很清楚，面对号码帮和新记联手，别说林锡耀，就算是洪兴的龙头蒋天生也难以招架。”
阿怡点头回应。
“但他明明说过，让我等他的好消息。”
郭凯琳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无比自信的林锡耀。
她很想相信他，但现实却告诉她：今晚林锡耀已难有转机，神仙也难救。
阿怡没听见她的低语，继续说道：“**，福伯他们一致判断，今晚林锡耀在油麻地的势力必将被连根拔起。而且新记和号码帮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一旦他离开警署，必死无疑。”
郭氏集团这类涉足灰色产业的公司，在黒道自然也拥有自己的势力。郭凯琳特意让阿怡去询问这些人对今晚油麻地局势的看法。
听完阿怡的话，郭凯琳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去问问福伯，有没有办法保住林锡耀的命。”
“**……”阿怡欲言又止。
眼下正是郭凯琳与马文凤争夺白石岛项目的关键时期。如果因为救林锡耀而得罪新记和号码帮，本就处于劣势的郭凯琳，很可能彻底失去这个项目。
“阿怡，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林锡耀曾经帮过我，这份情，只要我有能力，就一定要还。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阿怡刚想开口，就被郭凯琳打断。
“明白。”
见郭凯琳态度如此坚决，阿怡只好点头离去。
待阿怡走后，郭凯琳低声自语：“林锡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真正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她始终不相信林锡耀是个自大找死的人。郭凯琳坚信，林锡耀一定藏着什么后手，只是她绞尽脑汁也猜不透那会是什么。
另一边，砵兰街。
“丢他老母，阿锡这 ** 从哪儿找来这么多人？难道这就是他的底牌？”
听说林锡耀顶住了新记和号码帮的第一波进攻，十三妹一脸震惊。
“应该不是。这张牌只能帮他扬名，保不住他的命。”韩宾缓缓说道。
“那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十三妹下意识追问。
“拜托，十三妹，你问我，我问谁？”韩宾无奈道。
“丢你老母，问你也白问。”十三妹白了韩宾一眼，接着说：“不行，我忍不了了。既然高晋那 ** 不肯请阿锡的洋人律师出面，我自己花钱请律师保他出来。”
“十三妹，我觉得你最好别这么做。”韩宾立刻劝阻。
“不是吧？难道你要我看着自己兄弟在警局等死？”十三妹提高嗓门吼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阿锡是故意进警局的，否则以他的本事，我不信他会被帽子带走。”韩宾看着十三妹，缓缓说道。
不等十三妹接话，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阿锡。我向你保证，如果阿锡最后失败了，我拼了这条命，也会送他离开香市。”
“好，我就信你一次。”
韩宾说完后，十三妹沉默良久，才抬起头看向他，缓缓开口。
此时，香市布政使官邸。
政务司司长又称布政使，这座府邸既是他的办公场所，也是日常居所。
此处是香市权力核心中仅次于总督府的第二重地。
晚上十一点，一辆银色林肯轿车静静停在官邸门前。
身着黒色晚礼服的梦娜优雅下车，对迎上来的民政署署长唐礼杰含笑致意：“唐署长，这么晚还劳烦您，实在过意不去。”
“梦娜 ** ，为女士效劳是绅士的荣幸。”
唐礼杰面带得体微笑回应。
他随即引领梦娜走向官邸门前的守卫，说道：“麻烦通报陶爵士，唐礼杰与梦娜 ** 到了。”
唐礼杰口中的陶爵士，正是现任政务司司长陶立人。在港英 ** 中，有爵位者惯以爵位相称，似乎这般称呼更能彰显身份。
“请稍候。”
守卫点头应下，转身步入官邸。
片刻后，一位金发蓝眼、典型英伦相貌的中年男子含笑走出，对二人说道：“唐署长，这位想必就是梦娜 ** ？”
“正是。梦娜 ** ，这位是政务司理事钟仁轩先生。”
“钟理事，您好。”
梦娜从容问候。
经过这段时间的紧急补课，她已对港英 ** 的架构有了基本认识。政务司理事实为司长秘书。
“陶爵士已等候多时，二位请随我来。”
钟仁轩微笑致意，随即引领二人步入官邸。
唐礼杰被安置在会客室等候——今夜他仅是作为引荐人，真正要与陶立人会面的，唯有梦娜一人。
梦娜跟在钟仁轩身后，不断深呼吸，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锡耀的话——“梦娜，今晚成败的关键不在油麻地，而在你和凤仪身上。”
“梦娜 ** ，请进。”钟仁轩推开陶立人办公室的门说道。
“谢谢钟理事。”梦娜微微颔首，迈步走进办公室。
“梦娜 ** ，请坐。”陶立人笑着招呼道。
“陶爵士费心了。”梦娜含笑致谢，优雅地落座在陶立人对面。
“熬夜是女性天敌，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梦娜刚坐下，陶立人便直截了当地开口。
梦娜深吸一口气，迎上陶立人的目光：“陶爵士，刚才油麻地爆发了大规模械斗，参与人数逾万，主战场就在我的恒来酒店。”
“竟有此事？”陶立人面露讶异，真假难辨。
梦娜继续陈述：“更严重的是，接下来还将爆发数万人的械斗，这对油麻地的安全将是巨大威胁。”
“实在骇人听闻。请放心，我立即联系警务处责令 ** 。”陶立人笑着回应，语气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敷衍。
梦娜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决心：“实不相瞒，械斗一方是我的男友林锡耀，您之前在君度酒店见过他。”
“我记得他。”陶立人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
如果他当时知道林锡耀是社团分子，绝不会当场承诺授予他英勇勋章，哪怕是铜级勋章。
但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陶爵士，我男友以个人名义向香市社会救助基金捐赠了一亿港币。这应该是该基金成立以来收到的最大单笔个人捐款，明天所有报纸头版都会刊登这条消息。”梦娜轻声对陶立人说道。
陶立人眼神微动，随即笑道：“梦娜 ** ，我立即致电警务处长，必须杜绝香市发生数万人规模的恶性械斗事件。”
香市社会救助基金是政务司设立的官方慈善机构。听闻林锡耀捐出一亿港币，陶立人立刻明白了梦娜的用意。
“我代表油麻地市民感谢您为维护香市稳定作出的贡献。”梦娜含笑致意。
“分内之事。”陶立人略作停顿，“不过梦娜 ** ，仅凭这些就足够了吗？”
他的意思很明确——暂时庇护尚可，但无法永久保障林锡耀的安全。
“香市还有不少像您这样关心社会安定的人士。”梦娜从容回应。
与此同时，尖沙咀半岛酒店咖啡厅。
身着黒色商务套装的王凤仪正优雅品着咖啡。一位秃顶的外籍中年男子走进咖啡厅，径直来到她对面落座。
“王 ** ，今晚领圣餐的信众太多，让您久等了。”
“布朗神父为苦难者传递主的福音，何必致歉。”王凤仪微笑着回应。
“王女士，我简单说明一下。白英朗主教被林锡耀先生对天主的虔诚所打动，决定亲自为他举行一场专门的祈福仪式。”
布朗神父面带微笑地向王凤仪传达这个消息。
“布朗神父，这真是个令人感动的消息。我相信阿锡一定会深感欣慰，愿主受赞美，也感谢白主教。”
王凤仪神情诚挚地向布朗表达谢意。
不过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场由白英朗主教亲自主持的祈福仪式，背后是林锡耀向香市教区捐献的整整一亿港币。
如此巨额的捐赠，别说祈福仪式，就算要求白英朗主教亲自为林锡耀施洗也不为过。只是林锡耀本人并无意皈依天主教。
林锡耀之所以愿意投入如此重金，自然是看重白英朗主教的特殊地位。
严格来说，作为教区主教的白英朗，其地位与港督相当。只不过一个掌管神权领域，一个执掌世俗政权。
历来有资格让教区主教亲自祈福的，非港英 ** ** 便是华人商界巨擘。按照惯例，香市教区主教每年仅在圣诞日才会为全体市民举行一次祈福仪式。
“王女士不必言谢，这都是林先生对主的虔诚带来的恩典。”
布朗神父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回应道。
......
是夜已深。
新记社团领袖许华炎的宅邸内。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尚未就寝的许华炎立即接起听筒。
“老许，我是李文彬。”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李文彬，现任香市警队o记总警司，据传即将升任行动处处长。
“李长官深夜来电，莫非是想邀我共进宵夜？”
许华炎以轻松的口吻回应道。
许家当年与 ** 风云的“五亿探长”雷洛关系密切，可以说新记能跻身香市顶尖社团之列，雷洛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而李文彬的父亲李树堂曾是雷洛的得力助手，这层渊源让许华炎与李文彬始终保持着不错的私交。
“老许，一哥发话了，他不希望香市出现数万人的大 ** ，你懂他的意思吧？”
李文彬此刻显然没有心情开玩笑，直接道明了来电的意图。
许华炎听罢，神色微变，立即追问：“李sir，真是一哥亲口说的？”
“是。”
李文彬简短回应。
“明白了。”
许华炎挂上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沉思片刻，再次拿起话筒，拨出一个号码。
“阿凌，我是二哥。”
电话接通后，许华炎说道。
“二哥，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是新记的二把手，新记三杰之首——凌江。
“通知所有堂口，今晚行动取消。”
许华炎语气低沉。
“什么？二哥，为什么突然取消？”
凌江难以置信地反问。
“鬼佬那边发话了，今晚我们动不了靓锡。”
许华炎冷冷说道。
“明白了，二哥。”
一听涉及鬼佬，凌江不再多问，默默挂断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许华炎摇头轻笑：“靓锡，真是年轻有为！”
几乎同时，号码帮龙头沈龙威也说了类似的话。
无论是沈龙威还是许华炎都清楚，今晚林锡耀踩着号码帮和新记的脸，在九龙书写了新的传奇。
无论林锡耀未来如何，仅凭今晚这一战，就足以让他名震香市。
【12
深夜，西九龙总区反黒组会议室。
林兆立此刻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他坐在离林锡耀不远的椅子上，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怎么也想不通，林锡耀为何如此自信能同时应对号码帮和新记两大社团。
即便是换位思考，林兆立觉得如果自己是林锡耀，现在该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