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清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张凡揉着眼睛走进厨房，额前的碎发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凌乱。
他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屋里。
胡大手里捏着信纸，嘴角笑开了花；快嘴嫂站在一旁，眼睛亮闪闪的，唯独老包垂着脑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灶台上的信封，神色有些落寞。
这是...吵架了？
张凡心里暗自嘀咕，忍不住埋怨起迈尔斯。
昨晚本以为敲定生产线和人手就完事，没成想后续的麻烦事一堆。
美国的文化适配、投放地点的安全核查，还有迈尔斯和两个手下的面部伪装...
在赛博朋克脸上戴着个铁块可以叫时髦，但在这个时代，这就是妥妥的怪胎。
迈尔斯像是憋了太久，非要连夜把所有事敲定，等他把三人通过具现投射到美国西海岸，天快亮了才回来。
幸好有义体辅助提神，换了原身这觉怕是要一觉睡到下午。
“呦，咱们的状元官醒啦！” 快嘴嫂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想帮张凡理理衣领，语气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嗯？” 张凡被这称呼弄得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林姨，您这是...”
“还能是啥？你成绩单到了！” 胡大扬了扬手里的信纸，快步走到张凡身边，把纸递到他眼前，
“你自己看，全科满分，全年级第一！你林姨这是夸你呢。”
张凡扫了眼信纸上的红笔标注，嘴角弯了弯，语气却很平淡：“每年不都这样，没什么特别的。”
对他来说，民国学堂的知识本就不难，考第一不过是顺手的事。
“瞧瞧，这就是学习好的底气！” 快嘴嫂拍了下手，目光突然转向老包，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
“老包，小凡的成绩都亮出来了，你家国维的也拆开让我们看看呗？说不定这次国维也进步了呢！”
老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慢慢褪去血色，只剩下苦涩。
他攥紧了手里的信封，指尖微微有些泛白，自家儿子的成绩他心里有数，别说跟张凡比，在班里都排不上号，这时候拆开不是当众丢人吗？
他连忙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含糊：“算了算了，小凡这成绩是独一档的，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省得丢人现眼。”
快嘴嫂还想再说些什么，胡大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笑着打圆场：
“老包说的是，国维平日里在学堂也挺用功的，这次许是运气差了点，发挥得不好，孩子嘛，哪能次次都顺顺利利？还是得多鼓励，少比较。”
他一边说，一边给快嘴嫂使了个眼色，老包虽然护短，但在秦府待了二十多年，没必要把话说得太绝，免得伤了和气。
快嘴嫂撇了撇嘴，终究没再开口，转身蹲回灶膛边，拿起水壶往锅里添水，水声 “哗啦” 响，算是默认了胡大的话。
张凡看着老包手里攥得紧紧的信封，心里了然。
跟包国维比成绩？
就学堂那试卷难度，撒把米在纸上，给鸡脚上涂了墨往上面踩，指不定都比包国维考得好。
张凡笑了笑没接话，只是走到灶台边，拿起旁边的碗，给自己盛了碗米粥，热气腾腾的粥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残余的困意。
“快吃吧，粥刚煮好，还热乎着呢。” 胡大把筷子递到张凡手里，眼神里满是欣慰，
“最近有啥想买的不？”
“嗯？” 张凡抬头，正好对上胡大满是期待的目光。
“按说你考这么好，总得给点奖励才像话，可你这孩子，平日里啥也不爱要，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啥...”
胡大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口袋，指尖刚碰到大洋，就传来 “叮咣” 的碰撞声。
很快，三枚银亮亮的大洋被他放在灶台上，圆溜溜的，映着灶台的火光。
“你一向有主意，我这当舅舅的也不替你做主了，回头你去街上逛逛，想买啥就自己买，别省着。”
看着桌上的大洋，张凡本想拒绝，倒不是他装清高，主要是他真不缺。
之前胡大、快嘴嫂给的压岁钱，他基本没动过，除了偶尔买点零食，大多都藏在床板下，算下来也有十多个大洋了，对个半大孩子来说，已是笔 “巨款”。
可看着胡大那盼着他点头的眼神，张凡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把大洋攥在手里，银块的凉意透过指缝传来，沉甸甸的。
碗里的粥很快见了底，张凡掂量着手里的大洋，心里犯起嘀咕，买些啥好呢？
这年头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不多，即便是那些稀缺的洋货也是如此。
就拿在外人眼中一表难求的手表，在张凡看来那玩意他随便从赛博空间的垃圾堆捡一个回来都比那玩意强。
算了，反正放假没事出去逛逛也好。
他把碗洗干净放回原位，揣好大洋刚要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包国维。
包国维的目光像黏了胶，直勾勾地盯着张凡的衣襟。
刚才胡大给大洋的一幕，他在门外看得真切，整整三枚大洋，银亮亮的，晃得他眼睛都直了，要是这钱给了自己该多好。
“你...要去哪？” 包国维很少跟张凡说话，可这次实在按捺不住，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比起张凡，他虽然想要啥老包基本都会给，可从来没像张凡这样，能从大人手里一次拿到这么多钱，自己攥着钱买东西，和让爹买来塞给自己，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至少对于包国维来说不一样...
“关你屁事！” 张凡斜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
这包国维整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搞的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也就待在秦府有人护着，就这性格，别说在夜之城，但凡出了秦府大门能活过三天都算他能耐。
说完，张凡头也不回地便出了门。
看着张凡消失在门口，包国维站在原地，脸色 “唰” 地黑了，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眼里瞬间冒起火。
他咬着牙，转身猛地踹开自家房门，黑着脸冲了进去。
此时包国维的屋里，老包正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张成绩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成绩单上，“包国维” 三个字下面，赫然列着好几个 “丙”，最末尾的英文那栏，更是刺眼的 “丁”。
比起上学期的还能“乙丙对半开”的成绩，这次算是彻底垮了，唯独国文勉强够到 “乙” 的边，其他的可谓是一塌糊涂。
“唉...” 老包长长叹了口气，又想起张凡那张全是 “甲” 的成绩单，眼眶都有些发涩，
“国维他娘，要是你在天有灵，也好好劝劝这孩子吧，书读不好，将来可咋活啊...”
咚！
就在老包长吁短叹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包国维黑着脸冲进来，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老包，语气里满是不服的蛮横：
“刚才我看见胡大给了张凡三个大洋，让他自己买东西！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