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佛国净土映心劫，道火焚天破虚妄
那苍老平和的声音仿佛自亘古传来，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抚平了广场上因激战而躁动的天地元气，甚至连众人心中的惊惧、震撼、乃至杀意，都在这声音下悄然平息了数分。
只见少林寺深处，一座不起眼的藏经阁方向，一位身着粗布僧袍、须眉皆白、面容枯槁的老僧，手持一把破旧扫帚，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出。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岁月的节点上，与整个少林寺的古刹钟声、缭绕香火融为一体。
他看似平凡，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真气波动，但在东方白“天道之眼”的注视下，却能“看”到，这老僧周身隐隐与脚下大地、与头顶苍穹、与这千年古刹的无数信仰愿力连接在一起，仿佛他并非独立的个体，而是这片“佛国净土”意志的延伸与化身！
其修为境界，已然超越了寻常大宗师的范畴，达到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天人合一”、“身即净土”的层次，堪称此界佛门修为的极致体现！
“阿弥陀佛。”老僧来到广场，并未看向玄慈、冲虚等狼狈的正道魁首，浑浊却仿佛能洞彻世情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东方白身上，“施主神通盖世，老衲叹服。然则，刚不可久，强极则辱。施主心中戾气与杀伐之念，已如渊海，若不化解，终将反噬己身，堕入无边苦海，永世不得超脱。”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直指人心，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恐惧、悔恨与迷茫。广场上一些心志不坚的江湖客，已然面露痛苦挣扎之色，仿佛陷入了自身的心魔幻境。
“苦海？”东方白面对这佛门至高存在的“劝诫”，神色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老和尚，你口中的苦海，不过是弱者给自己套上的枷锁。超脱？何须你佛门来渡？”
他向前一步，周身那股内敛的混沌秩序道韵再次升腾，并非霸烈外放，而是如同无形的领域扩散开来，将老僧那润物细无声的精神感染力悄然隔绝、抵消。
“本座之道，自在己心，顺逆由我，何须向外驰求？你这佛国净土，看似祥和，实则不过是画地为牢，以清规戒律、因果轮回束缚众生心灵，求得一方虚假的安宁罢了！”
“放肆！”玄慈闻言，忍不住怒喝，“不得对觉远师叔无礼！”他这才道出老僧法号，竟是辈分极高的隐世神僧。
觉远大师却并未动怒，只是轻轻摇头，眼中悲悯之色更浓：“施主执念已深，看来言语已是无用。既如此，老衲便请施主，于我这‘灵台方寸’之间，一观本心。”
话音落下，觉远大师并未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武学招式，他只是缓缓抬起了那只枯瘦的手掌，掌心向上，对着东方白轻轻一托。
刹那间，风云变色！
不，并非外界风云，而是东方白感知中的世界，变了！
在他眼中，脚下的青石板广场消失了，周围的数千武林人士消失了，甚至连赵狂、玄慈等所有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金光璀璨的佛国净土！脚下是琉璃铺就的地面，空中飘荡着金色的婆罗花，远处有八宝功德池水荡漾，天际传来无数比丘、菩萨的梵唱，宏大、庄严、肃穆，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与安宁，仿佛只要放下执念，皈依我佛，便能立刻获得永恒的超脱与极乐！
这正是觉远大师以自身无上佛法修为，结合少林千年信仰愿力，构筑出的精神领域——灵台方寸，映照心劫！
在此领域之中，受术者将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遗憾与迷茫，心神稍有不坚，便会被这佛国幻境同化，意志瓦解，甚至当场皈依！
“道尊！”领域之外，赵狂、影舞、风羿虽然看不到那佛国景象，却能感受到东方白周身气机的微妙变化，以及那老僧身上散发出的、令他们灵魂战栗的浩瀚精神威压，不由得失声惊呼，焦急万分。若非东方白之前传音让他们勿动，他们早已不顾一切冲上前去。
法台之上，玄慈、冲虚等人见状，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觉远师叔（前辈）亲自出手，施展佛门无上精神秘法，任他东方白武功通天，若心神失守，也必将万劫不复！
佛国净土内。
东方白立于琉璃地面，看着周围那无比真实、充满诱惑的极乐景象，眼神却是一片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审视与……无聊。
“心魔？幻境？”他轻声自语，“本座之心，坚逾混沌神铁，历经两世轮回，岂是这等虚妄所能动摇？”
他脑海中，的确闪过一些画面。前世作为林风的平凡与不甘，今生穿越初期的危机与挣扎，修炼路上的艰辛与孤独，掌控权力后的快意与冷漠……但这些画面，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丝毫无法撼动他那颗早已在无数次熔炼与战斗中，淬炼得如同混沌本源般坚定、包容而又绝对自我的“道心”！
“系统，分析此精神领域结构与核心。”
【指令收到！分析中……目标精神领域“灵台方寸”由精纯佛力、信仰愿力及空间法则碎片构成，核心为施术者（觉远）的佛心印记，依托少林地脉与千年香火存在。弱点：过度依赖外部愿力，其“绝对净化”与“皈依同化”规则对宿主混沌秩序道体及坚定自我意志效果有限。可尝试以高度凝聚的自我意志结合混沌道火进行冲击。】
“混沌道火……”东方白心念一动，刚刚解锁的、那仿佛能焚尽万物、重定秩序的火焰意象在他心间流淌。
他不再被动承受这佛国净土的洗礼，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指尖之上，一缕极其微弱，却呈现出混沌色泽、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符文生灭、散发着“焚尽虚妄、奠定真实”意境的火焰，悄然燃起。
这正是初生的——混沌道火！
“你的佛国，很美。”东方白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量，响彻整个佛国净土，甚至隐隐传到了外界，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声音，“可惜，是假的。”
“既是虚妄，那便……”
“……焚了吧。”
他屈指一弹！
那缕微弱却蕴含着恐怖本质的混沌道火，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星，瞬间迎风暴涨！
轰——！！！
混沌色的火焰以东方白的指尖为起点，如同燎原之火，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火焰所过之处，那金色的琉璃地面如同蜡油般融化、蒸发！飘荡的婆罗花在火焰中化作青烟！八宝功德池水沸腾干涸！天际的梵唱被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取代！
这火焰，并非单纯燃烧物质，更是在燃烧“规则”，燃烧“概念”，燃烧这佛国净土存在的“根基”——那由信仰愿力与佛门法则构筑的虚拟框架！
“不！不可能！”佛国深处，传来了觉远大师带着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精神波动！他感觉到自己苦心营造、与自身性命交修的精神领域，正在被一种他无法理解、本质极高的力量从根本上瓦解、焚毁！那火焰，仿佛能克制世间一切虚幻与依赖外力的存在！
“破！”
东方白一声冷喝，周身混沌秩序道韵与那初生的混沌道火彻底融合，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悍然撞向这佛国净土最核心处，那代表着觉远佛心印记的所在！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巨响在精神层面炸开！
整个金光璀璨的佛国净土，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寸寸龟裂，最终轰然崩塌，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消散于无形！
现实世界，广场之上。
众人只看到，那觉远大师身体猛地一震，如同遭受重击，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他踉跄后退数步，靠着手中的扫帚才勉强站稳身形，看向东方白的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一丝……茫然。
而东方白，依旧站在原地，玄衣如墨，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精神对决，于他而言，不过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指尖那缕混沌道火已然隐去，但那股焚尽虚妄、重定真实的霸道意境，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包括那些隐世老怪！
寂静。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死寂的寂静。
连隐世神僧觉远大师，施展佛门无上精神秘法，竟然……也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东方白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气息萎靡的觉远身上，淡淡开口：
“你的佛，渡不了我。”
“因为这天地，能渡本座者……”
“……唯有本座自己。”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带着依旧处于震撼中的赵狂四人，向着山下走去。
这一次，再无人敢出声阻拦。
数千正道豪杰，如同潮水般分开道路，目送着那玄衣身影远去，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敬畏，有茫然，更有……一丝信仰崩塌的绝望。
魔焰燎原，已不可阻挡。
而今日少林寺前发生的一切，必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引发前所未有的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