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陆白云趴在地毯上,面前摊着张画纸,手里攥着支蜡笔,眉头皱得紧紧的,透着沮丧。
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圆圈,说是太阳却像块没摊平的饼,旁边戳着两根火柴棍似的线条,据他说是沈星辞的腿。
“呜……”
少年懊恼地把蜡笔往纸上一戳,墨色的圆点溅出来,正好落在“太阳”中央,活像块发霉的斑。
他扭头看向沙发,沈星辞正窝在那里翻设计稿,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
“主人……”
陆白云拖长了调子,声音软得发黏,银白的发丝蹭过地毯,带起阵细碎的痒,“这个太难了……”
沈星辞抬眼时,正看见他把脸埋进抱枕里,尾巴从身后冒出来,蔫蔫地扫着地板,毛梢都耷拉着,透着蔫蔫的无措。
“又想偷懒?”
他放下平板走过去,指尖戳了戳那截毛茸茸的尾巴尖,惹得陆白云猛地一颤,往抱枕里缩得更深。
“不是偷懒,”少年闷声反驳,耳朵尖从抱枕缝里探出来,泛着点委屈的红,“就是……手不听使唤。”
沈星辞拿起那张画纸端详片刻,低笑出声:“这是我?我什么时候成火柴人了?”
“本来就长这样嘛……”
陆白云小声嘟囔,却还是偷偷抬眼瞄他,见沈星辞嘴角噙着笑,又壮着胆子补充,“就是比这个好看点。”
沈星辞被他逗得心头发软,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蜡笔,塞进他手里:“再画个尾巴,画对了给你牛肉干。”
“真的?”
陆白云瞬间支棱起来,耳朵“唰”地竖成小三角,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扫着地毯,带起阵簌簌的响。
他攥着蜡笔在“火柴人”身后画了道弧线,弧度太陡像道闪电,连忙用橡皮擦去,橡皮屑沾得满手都是,连鼻尖都蹭上了点灰。
沈星辞坐在旁边看着,指尖捻起块牛肉干在他眼前晃了晃:“画成你这样的就行,毛茸茸的那种。”
陆白云的视线立刻黏在肉干上,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想起自己尾巴蓬松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纸上画了道波浪线,结尾还特意勾了个小卷,线条软乎乎的,带着点稚气。
“这样?”
少年举着画纸邀功,眼睛亮得惊人,满是期待,尾巴尖几乎要扫到沈星辞的下巴。
沈星辞接过画纸,指尖在那道波浪线上轻轻敲了敲:“嗯,像模像样了。”
他把牛肉干递过去,看着陆白云三两口吞下去,腮帮子鼓鼓的,透着满足,忽然又拿出块肉干晃了晃:“再写个‘云’字,这个也给你。”
陆白云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闻言猛地摇头,脑袋摇得飞快,透着抗拒:“不要!那个更难!”
上次沈星辞教他写名字,他把“云”字写成了三条横线,被笑了整整一天,现在想起来还脸红。
“不难,”沈星辞拿起铅笔,在纸上写了个工整的“云”,“跟着描就行,描对了还有。”
肉干的香味钻进鼻腔,陆白云的眼神开始动摇。
他盯着那个字看了半天,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终于拿起铅笔,小心翼翼地在笔画上描摹。
笔尖抖得厉害,横画歪成了斜线,点画戳得太深,差点把纸戳破。
“不对哦。”
沈星辞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重新写,温热的指尖包裹着少年微凉的指节,带着熟悉的雪松味。
“要这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拂过陆白云的耳廓,“横要平,撇要轻……”
陆白云的耳朵瞬间红透,连带着尾巴都绷得笔直。
他根本没听清沈星辞在说什么,只觉得对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心跳得飞快,透着慌乱,笔尖在纸上划出道歪歪扭扭的线。
“专心点。”
沈星辞屈指敲了敲他的手背,却没松开手,反而带着他慢慢写完最后一笔。
纸上的“云”字依旧歪歪扭扭,却比刚才顺眼多了,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完成了。”
沈星辞松开手,把肉干递给他,眼底藏着笑意,“看来还是得我握着才行。”
陆白云红着脸接过肉干,刚想塞进嘴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画纸往沈星辞面前推了推。
“这个……给你。”
他的声音很小,耳朵尖几乎要埋进头发里,“画得不好看……但是……”
但是是我画的。
后半句没说出口,却藏在他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怯生生的期待。
沈星辞拿起画纸,认真地看了看,忽然起身走到玄关,把画纸贴在了冰箱上,正好在昨天买的草莓蛋糕旁边。
“很可爱。”
他走回来时,陆白云正仰着头看他,眼睛里闪着水光,尾巴在身后轻轻晃着,带着点被珍视的雀跃。
“真的?”
“嗯。”
沈星辞揉了揉他的头发,“比我画的好看。”
陆白云立刻笑了,嘴角弯成甜甜的弧度,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对方小腹蹭了蹭。
“那我以后天天画,”他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画满一冰箱,换好多好多牛肉干。”
沈星辞低头看着怀里这只把学习当交易的小狗,低笑出声:“好啊,只要你画,多少都给。”
说着,他小心地把那张画从冰箱上取下来,转身走进书房。
陆白云好奇地跟着探脑袋,只见沈星辞打开书柜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个硬壳文件夹,他轻轻抽出一个,将画纸抚平了夹进去,又在封面标注上日期,才放回原位。
抽屉里早已躺着几张画,都是陆白云之前随手画的涂鸦,每张旁边都标着画的那天发生的小事——比如“第一次画主人的眼睛”“把太阳画成橘子的一天”。
“这些……你都收着呀?”
陆白云惊讶地睁圆了眼,尾巴尖不受控制地晃得更快。
“当然。”
沈星辞关上门,回头揉了揉他的发顶,“我们白云画的每一张,都要好好收起来,等以后攒多了,给你订成画册。”
陆白云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心里软乎乎的,满是暖意。
他猛地扑进沈星辞怀里,把脸埋在对方颈窝蹭了又蹭,声音带着点哽咽的鼻音:“那……那我要画一辈子,让画册堆得比我还高。”
“好啊,”沈星辞笑着回抱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我等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交叠的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陆白云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想起刚才沈星辞握着他手写字的温度,脸颊又开始发烫,尾巴悄悄圈住对方的腰,像个藏不住的小秘密。
原来学习虽然苦,但是有主人陪着,好像也没那么难。
更重要的是,他画的每一笔,都被好好珍藏着,这比任何牛肉干都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