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中小型种族则是反应不一。有的惊恐万状,迫不及待地响应蚁族号召;有的犹豫观望,担心成为巨头碰撞的牺牲品;有的则带着强烈的怀疑,认为这是蚁族扩张阴谋的一部分。但“清理计划”上那冰冷清晰、针对它们各自种族的灭绝条目,如同悬顶的利剑,逼迫着大多数最终颤抖着选择了加入。同样,它们也要求独立行动,只在约定时间共同对白头鹰一族发难。
墨镝收到了其它种族的回信后,也明白了它们的意图。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如同丘陵本身复杂的地形和生态。
墨镝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节点(一处视野开阔的岩台),听着圣女晶心汇总回来的各方反馈,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他理解这种根植于血脉和生存竞争的隔阂与敌视。让巨锹甲虫与闪蝶并肩作战,让蛛魔为兵蚁断后,那无异于自取灭亡,内部冲突可能比白头鹰的反击更早摧毁联军。
“很好。”墨镝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磐石,“告诉它们,你们蚁族同意它们的要求。各自为战,但目标一致,摧毁白头鹰的巢穴。约定时间,同时发起总攻。丘陵的未来,由你们各自手中的武器共同斩出。”
墨镝的“同意”如同定海神针。那些原本还在摇摆、充满疑虑的种族,在得知蚁族背后还有这么一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也认可这种分进合击的策略后,疑虑被压下,决心被点燃。越来越多的种族领袖发来了确认的信息,一个庞大而松散、却又目标高度统一的“反收割者同盟”雏形,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以各自为战的方式,艰难地形成了。
墨镝看向身边气息愈发内敛、却更显深沉的蚁族圣女晶心。它的复眼依旧明亮,但那份圣女的柔和光辉,已被一种冷冽的、属于战争幕后操盘手的锐利所取代。
“晶心,”墨镝直视着她,“这场战争的前奏和调度,交给你。我需要你成为丘陵联军中的大脑,协调各族大致的时间节点,监控白头鹰可能的动向,分析它们防御的薄弱环节。利用你的信息网络,用最小的代价,撬动最大的混乱,为总攻铺路。”
晶心微微垂下触角,行了一个简洁而郑重的礼节:“谨遵您的意志,主人。晶心将成为战场幕前的指挥,成为联军的眼睛和走向的引导者。” 她明白,自己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和对蚁族(及部分附属种族)的指挥协调力,在正面战场远战略层面发挥作用更大。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避开初期可能爆发的惨烈消耗战,保存蚁族的核心力量,并时刻关注那个计划的动向“蚁族崩溃”计划。而自己的主人则需要隐藏在幕后,时刻防止丘陵联军的战力崩溃问题。
“而我,”墨镝的目光投向白头鹰巢穴所在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一种冰冷、秩序、充满金属质感的能量波动,与整个丘陵的生命气息格格不入。“我会等白头鹰最强者的出现时,在出手解决它。”
他的气息如同沉入深海的火山,将磅礴的力量压缩到极致,只留下令圣女晶心心情十分平静。墨镝的话虽然说完之后,让晶心感觉到很有安全感,但墨镝心里却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我也打不过白头鹰族最强者,我也会果断地第一个离开这片丘陵。
随着圣女晶心地下令,蚁族联军就在白头鹰附近地一处山谷中安营,等待其它种族地到来。而且随着集结攻击的时间临近,丘陵上的任何一个种族都没有出现在它们所说的位置。此时一名蚁族将领来询问圣女晶心下一步计划,而圣女晶心给出的答案是等待。
“等?” 旁边一位蚁族将领不解。
“等其它种族的部队现身。” 圣女晶心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等它们的指挥官,等它们最强的战士,等那些策划了这份‘清理计划’的白头鹰蚁族从阴影里走出来。在它们自以为掌控局势,将注意力投向混乱的联军时……”
圣女晶心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刻意收敛却依旧让周围空气微微扭曲的恐怖威压,让所有听到的兵蚁都感到甲壳下的肌肉一阵紧绷。
对于圣女晶心来说,墨镝这柄利刃藏于鞘,只为在需要斩断最强硬骨头时,发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墨镝的存在,就是联军最强的威慑和最后的底牌,目标直指敌方核心战力,一击定乾坤。而且有墨镝藏于暗处,那些其它种族的势力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要是真这样,墨镝会在战争结束后,亲自率领蚁族联军,一一上门报仇。
对于圣女晶心来说,它丝毫没有怀疑过,墨镝会输给白头鹰一族,毕竟在它看来每次墨镝出手都会让战局逆转。更何况墨镝手中的法器每次都会给圣女晶心带来惊喜,即使是到现在晶心都不知道墨镝还有没有隐藏其它法器底牌。
随着兵蚁的汇报,无数支丘陵上的生物部队,出现在晶心的视野当中。渐渐的向它们说的方向汇聚驻扎,部队中即使遇到了敌视的仇人,也没有出手打斗的痕迹,毕竟它们直到摆在它们面前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这方的,而是那处丘中心的白头鹰一族。
想到这圣女晶心复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和更深的凝重。她再次躬身向墨镝道:“当您出手时,请务必以雷霆万钧之势,击败白头鹰一族的强者,这样会给我们丘陵联军带来无比的信心。”
墨镝没有回应圣女晶心的话,而是看向远方,丘陵的风,似乎带上了一丝铁锈与硝烟混合的味道。无数种族在自己的巢穴、领地中厉兵秣马,带着恐惧、仇恨、怀疑,也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将目光投向了同一个方向,那片被冰冷秩序笼罩的、属于外来入侵者“收割者”白头鹰族的领地。
一张由猜忌、利益和生存本能勉强缝合而成的巨网,正缓缓张开,准备在约定的那一刻,从四面八方,同时罩向那只蚀刻在岩壁上的、高傲而冷酷的白头鹰。而在网的中心,一点寒芒深藏,静待着撕裂联军这张无形大网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