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那双眼睛,属于谢扶光。
我在沈青梧的意识里。
这不对劲!
震惊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就像从一场长久而安稳的沉睡中被强行唤醒。
我本该死了!
但随后,一道闪光。
意识到她精通织魂术,一把冰冷的刀刃刺进了我的胸膛。
“你偷走了我的命格和织魂祠的……”我愤怒地咆哮着。
接着,她刺向了自己!
一根傀儡线,直直穿过了她的心脏。
银色的光芒爆发,与我熟悉的胎记相呼应。
真是疯狂。
场景切换。
焦点突然转移。
冷血的阴谋家韩昭行动了。
她将一枚玉牌插入了宫殿的阵法中。
那些被诅咒的红色丝线,转而缠向了萧无咎。
他被算计了!
伤口暴露出来:“帝王傀儡线需要一个活的宿主……”那些丝线,如汹涌的恶意洪流,即将吞噬他。
恐慌攫住了我,世界再次转变。
傀儡们燃起了火焰。
到处都是。
它们无神的眼睛凝视着天空,发出统一而可怕的吟唱:“织魂傀儡害怕……”其中的含义令人毛骨悚然。
秘密是什么?
这个问题如烈火般燃烧,驱使着我向前,我必须知道。
我自己的意志涌起,景象再次出现。
我,或者说,残留在沈青梧体内的我,冲向了地下宫殿。
他在那里:萧无咎。
虽已战败,但仍镇定自若。
他捏碎了一对玉吊坠。
那些红色丝线……变成了金色。
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感流遍了我……或者说,流遍了沈青梧,而现在,我的时机到了。
她转向我,那个被选中的人。
“你们家族被灭门的那天,长老选择了我,是因为……”背叛!
但在我理解其中的含义之前,韩昭的玉牌,一件复仇的武器,飞了过来,同时刺穿了我们两人!
“想杀她?先过我这关!”我们三人被困在了一起!
萧无咎的脸扭曲了。
他知道末日来临。
丝线的束缚减弱了,他挣脱了出来,扯断了帝王丝线。
从金色的光芒中,古老的长老现身了。
“谢家血脉本应……”但最后的秘密永远不会被知晓了。
在我眼皮底下不会。
我怒不可遏,但她还没完。
然后,是最后的绝望之举。
在最后一阵扭曲的统一中,我们面对面。
这不是计划中的。
我们抓住彼此,将刀刃刺进了我们两人的身体。
我们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流入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符文。
宫殿崩塌了,化为尘土。
那股丝线洪流,那场操纵的噩梦,消散了,融入了晨云之中。
一切都结束了。
随后的寂静,震耳欲聋。
尘埃颗粒在空气中舞动,被第一缕曙光照亮。
空虚。
余波。
现在该怎么办?
在瓦砾之下,一缕残存的银色光芒在初升的晨曦中微弱地闪烁着,像一颗垂死的星星。
那双眼睛,属于谢扶光。
就在沈青梧以为自己彻底掌控一切的瞬间,一股不属于她的意志,如沉睡千年的火山,在她识海深处轰然苏醒。
“我的好妹妹,你回来了。”
一个缥缈而冰冷的声音在沈青梧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淬毒的笑意。
那是谢扶光的残影,是被沈青梧夺走命格、本该魂飞魄散的亲姐姐。
她像一道鬼魅,悄然盘踞在沈青梧的身体里,冷眼旁观着一切。
沈青梧脸色剧变,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寸寸失去控制。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还活着?”谢扶光的残影轻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快意的讥讽,“你以为织魂术仅仅是操控傀儡的伎俩吗?你以为你偷走的,仅仅是我的命格?”
谢扶光的气息瞬间暴涨,强行夺取了身体的主导权。
她抬起手,看着那双属于沈青梧,却曾属于自己的手,眼神怨毒而复杂。
“你将织魂术修炼至大成,真是我的好妹妹。但你不知道,织魂术的最高境界,不是控人,而是寄魂。你偷走的不仅是我的命格,
还有织魂祠的……”
话音未落,沈青梧她竟在谢扶光掌控身体的刹那,用自己仅存的意志,猛地催动一根悬在身侧的傀儡线,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噗嗤……”
银色的傀儡线没入胸膛,谢扶光的残影发出一声惊怒的尖叫。
她没想到沈青梧竟狠到如此地步!
更让她惊骇的是,随着傀儡线的刺入,沈青梧心口那块蝴蝶胎记,竟渗出与她当年一模一样的璀璨银光。
“你……你也能……”
与此同时,京城地底深处,一座庞大的地宫阵法正在疯狂运转。
韩昭一身飞鱼服浴血,将一枚沾满鲜血的察访司玉牌,死死插入了阵法中央的阵眼。
“嗡……”
刹那间,地动山摇。
原本密布整个地宫、全部指向阵眼,为萧无咎提供无穷力量的万千红线,突然调转方向,如离弦之箭,齐齐射向高台之上那个身着玄色龙纹袍的男人……萧无咎。
“韩昭!你敢背叛我!”萧无咎脸色一白,勉力抵挡着红线的反噬。
“背叛?”韩昭嘶吼着,一把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襟。
那里,一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无数红线贯穿了她的心脏,将她牢牢钉在阵法之上。
“帝王傀儡线需要活人供养,以心血饲之,方能夺天下气运!萧无咎,你以为你的皇图霸业,是靠你自己吗?是我!是我在替你承受这一切!而你……”
她话音未落,萧无咎眼中杀机毕现,袖中猛然飞出三枚漆黑的符篆,上面用朱砂刻着古老的织魂封印,直奔韩昭眉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座京城突然响起了诡异的童谣。
陈九郎那遍布全城的傀儡戏班,那些精致的木偶,竟在同一时刻无火自燃。
熊熊烈火中,成百上千个木偶同时张开嘴,用一种尖锐而诡异的声音齐声开口:“织魂傀儡最怕……”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木偶化为灰烬。
地宫之中,借着沈青梧身体短暂失控的间隙,谢扶光的残影已然冲了进来。
她一眼便看到了被红线围困的萧无咎。
可她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见萧无咎竟不顾一切地从怀中掏出两块一模一样的血脉玉佩,当空狠狠捏碎!
那是属于双生胎的信物!
玉佩碎裂的瞬间,缠绕在萧无咎身上的红线与贯穿着韩昭身体的红线,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出,在空中交融,化作一股刺目的金色!
那是……帝王傀儡线的完全体!
金色光芒大盛,谢扶光的残影被逼退数步。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沈青梧,眼中那丝疯狂再度燃起。
原本刺入心口的傀儡线猛然抽出,竟在空中化作一张银色大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谢扶光的残影死死钉在了地宫的石柱上!
“姐姐,你输了。”沈青梧的声音虚弱却带着胜利者的冷酷,“你族灭那日,长老将你我藏于密室,最后选择我代替你活下去,只因……”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铮……”
一声玉碎般的脆响,那枚被韩昭插入阵眼的玉牌,竟脱离阵法,化作一道流光,以一种无可匹敌的速度破空而来,瞬间将钉在石柱上的谢扶光和她面前的沈青梧同时贯穿!
“要杀她?先过我这关!”韩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守护。
被贯穿的瞬间,谢扶光与沈青梧同时闷哼一声,鲜血顺着玉牌滴落。
高台之上,萧无咎终于挣脱了束缚。
他看着那股盘旋在空中的金色傀儡线,眼中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冰冷。
他猛地伸手,竟一把扯断了那道金线!
金色光芒轰然炸开,一道苍老的残魂在光芒中浮现,正是织魂一族的长老。
“痴儿……天命如此……谢家血脉本该……”
长老的残魂还未说完,被钉在石柱上的谢扶光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身前沈青梧的手。
她看着她,眼中没有了怨毒,只剩下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催动最后的力量,将对方的手,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双生胎的血,在空中交织。
那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鲜血,竟在空中自动融合,化作一个巨大而古老的血色符文。
符文成型的瞬间,整座地宫开始剧烈摇晃,轰然崩塌。
那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傀儡线洪流,无论是红是银还是金,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力量,化作漫天绚烂的朝霞,消散于天地之间。
尘埃落定。
地宫已成一片废墟,死寂无声。
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混乱与杀戮,仿佛都随着这场崩塌被彻底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缕晨光穿透了地表的裂缝,照亮了这片毁灭之地。
瓦砾之下,一线残存的银光,在初生的晨曦中微弱地闪烁着,像一颗垂死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