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跟着他走到溪边,看着结冰的河面,想起去年春天,川在这里教他辨认草药的场景——
那时的溪水刚解冻,岸边的薄荷发出嫩绿的芽,川的指尖落在薄荷上,淡蓝色的光芒让嫩芽长得更快了些。
“你看那,”
川指着溪边的一棵老槐树,
“以前那里有个石凳,是村民们特意为我做的。
夏天的时候,他们会坐在石凳上聊天,给我讲镇上的趣事。”
莱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堆散落的石头,显然是石凳被毁坏后留下的。
他忍不住握紧川的手:
“等春天来了,我会把石凳修好,再种上薄荷和金雀花,就像以前一样。”
川笑着点头,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好。不过你要记得,别太累了。
去年你为了帮村民修补房屋,连续熬了三个晚上,后来发了高烧,还是我用神力帮你退下去的。”
“我知道了。”
莱昂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神川什么都知道。
那时他以为川只是需要他的信仰之力,却不知道神川早已把他的安危放在了心上。
两人沿着溪边慢慢走着,神川又说起了很多往事
——他如何在干旱时引来雨水,如何在洪水时护住小镇,如何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长大,又如何在信仰流失时,眼睁睁看着神殿变得破败。
每一件事,都带着他对这片土地的眷恋,让莱昂的心里又酸又暖。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消散。”
走到溪边的一块巨石前,川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百年前信仰开始流失时,我就感觉到神力在慢慢消散。
只是我不甘心——我守护了这片土地这么久,还没看到它真正好起来,还没看到村民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祂转头看向莱昂,眼底带着一丝庆幸:
“还好遇到了你。你帮我完成了心愿,让这片土地重新恢复生机,让村民们明白了守护的意义。
莱昂,谢谢你。”
莱昂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伸手抱住神川,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哽咽:
“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在去年的冬天了,也不会明白真正的信仰是什么。神川,我好想你。”
川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祂的身影在莱昂的怀抱里轻轻震动,天蓝色的光泽渐渐变得黯淡:
“我也想你。只是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次出现,是因为你的思念太强烈,让晶石里残留的神力暂时凝聚成了我的形态。等神力耗尽,我就会彻底消失了。”
莱昂的心猛地一沉,紧紧抱住川,生怕他下一秒就会不见:
“不要走!我还没跟你说够话,还没带你去看我后来帮助过的小镇,还没......还没告诉你......”
最后一句话,莱昂说得又轻又快,却清晰地传入了神川的耳中。
川的身体一僵,随即轻轻笑了起来,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将莱昂融化:
“我知道。从你第一次在神殿里,把烤面包分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祂抬手擦掉莱昂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带着一丝不舍:
“莱昂,不要难过。我虽然会消失,但我留下的东西还在
——清澈的溪流,健康的村民,还有你心里的信仰。
只要你还记得我,只要你还在继续守护这片土地,我就不算真正离开。”
莱昂看着神川的身影越来越淡,急得想要抓住他,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川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莱昂,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守护,继续走下去。
记得......春天的时候,帮我看看溪边的槐树,有没有开花。”
话音落下,川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莱昂怀里的晶石,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在跟他告别。
莱昂站在雪地里,看着空荡荡的溪边,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知道,这次川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他也知道,川的话是对的——只要他还记得神川,只要他还在继续守护这片土地,神川就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第二天清晨,莱昂收拾好行李,将晶石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他走出磨坊,朝着远方走去。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不知道还要走多少路,才能帮到更多的人。
但他知道,川一直在陪着他——在清澈的溪水里,在村民的笑容里,在他每一次帮助别人时,心里涌起的温暖里。
路过一个小镇时,莱昂看到几个孩子在雪地里玩耍,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像极了神
川说过的,百年前在溪边玩耍的孩子。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嘴角轻轻扬起。
“川,”莱昂语气很轻,像是在跟身边的人分享,“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
怀里的晶石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莱昂知道,这是川在告诉他,祂看到了,祂很开心。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比之前更坚定。
他知道,只要他还在走,还在帮助别人,神川的守护就不会停止,川的名字,就不会被遗忘。
春天来临时,莱昂回到了之前的小镇。他按照约定,在溪边修好了石凳,种上了薄荷和金雀花。
看着嫩绿的芽从土里钻出来,看着溪边的槐树开出雪白的花,莱昂的心里充满了温暖。
他坐在石凳上,掏出怀里的晶石,轻轻放在腿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晶石上,折射出淡蓝色的光芒,像是川的身影,在他身边静静陪伴。
“川,”莱昂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春天到了,槐树开花了,薄荷也长出来了。你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晶石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莱昂知道,川听到了,祂在为他开心,在为这片土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