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盼弟觉得她妈这脸皮不去砌墙都可惜,一时竟被无语住了。
陈二妹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屋内一时陷入了安静,只有陆老二剥花生的咔嚓声。
陈母气得要死,老大两口子是来克她的吧,回来总没好事。
她一把将陆老二手里的花生抢过来,
“什么都没带还好意思回来吃白食。”
陆老二毫不在意地拍手,他来是给媳妇撑腰的,可不是和这死老婆子斗嘴的,反正多吃一点是一点,他也不亏。
俩闺女都不说话,陈母总有种事情不受控的感觉,她看向陈二妹,
“招弟你说妈是不是为老四好,咱整个大队谁家嫁闺女能有这么多彩礼,李家既然能拿出来,就证明他家不差钱,你小妹能嫁进李家是她的福气。”
陈二妹看着母亲,想到了小弟,有了这笔彩礼,小弟也能娶媳妇了。
李家确实不差钱,如果小妹嫁进去往后还能帮衬娘家,也能分担她和三妹的负担。
她就这么说服了自己,点点头道,
“妈说得对,年纪大会疼人,广发叔蹲了这么多年牢,想来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
她用力握了握小妹冰凉的手,像是在打气,
“小妹,爸妈不会害你,你嫁给广发叔,以后有的是福气。”
陈盼弟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拍掉二妹握着四妹的手,她怒骂,
“这福气给你俩要不要?”
“这么喜欢老男人不如你俩嫁给李广发算了,让他好好疼疼你们!”
陈母气得面色铁青,伸手就要往陈盼弟脸上扇巴掌,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陆老二铁钳般的大掌握住。
“我媳妇我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你还敢在我面前打她!”
陈母咬着牙大吼,“我打她怎么了,她从小是被我打到大的,陆老二,我可是你丈母娘,你就这么对长辈!”
饶是知道媳妇在陈家的日子不好过,但陆老二在听到陈母从小打媳妇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戾气。
他一把将陈母的手甩开,语气硬邦邦,
“我可没你这样的长辈,你忘了吗,当初我要娶盼弟,你们五十块将她卖了,盼弟现在是我陆家的人,和你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你算我哪门子长辈?我陆家长辈可做不出卖闺女的事。”
趁着陈母冒火陈二妹震惊之际,陈盼弟一把将陈四妹拉了过来,她才懒得和那两个脑子进屎的人掰扯。
“小妹我问你,你真想嫁给李广发?他可比你大二十多!”
陈四妹看着面前的大姐,女孩眼圈含着泪,刚张开嘴,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
耳旁是母亲的怒吼,面前是大姐关切的眼神,陈四妹满脸泪痕,紧闭着双眼摇头,说出了从进屋开始的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大姐,我不知道。”
李广发蹲笆篱子的时候她才几岁,她连这个人都没见过,只知道妈收了二百五的彩礼,就要让她嫁过去。
彩礼都收了,她还能不嫁吗?
可大姐回来了,大姐是家里最疼她的人,大姐说那个老男人不好,不让她嫁。
一边是爸妈一边是大姐,陈四妹满脑子浆糊根本做不出决定,再者这决定她也做不了。
陈母见陈盼弟在撺掇老四,顿时着急了,她也懒得和陆老二对喷,扯着嗓子大喊,
“陈望弟,老娘彩礼都收了,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老娘打断你的腿!”
陈四妹被吓得战战兢兢,陈盼弟见她害怕,双眼一瞪,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陆老二见媳妇走了,朝陈母呸了声,也跟着离开。
屋内陈母生怕这大馅饼婚事被搅黄,气急败坏地朝陈二妹吼,
“赔钱货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你爸和你小弟叫回来。”
陈二妹好久没被妈吼了,条件反射做出行动。
这边陈盼弟拉着哭成泪人的陈四妹脚步匆匆,她龇着牙,眼珠子快要瞪出,一副吃人模样。
陆老二匆匆追上来,“媳妇,咱这是去哪儿啊?你妈吼着要找你爸回来呢。”
陈盼弟回头,看着小妹将牙齿咬得紧巴巴,
“找李广发去,既然不知道,就亲眼看看你要嫁的是谁!”
李家也在山坳子大队,这个天气大家都在屋里猫冬唠嗑,鲜少有人走在路上,所以谁都没发现陈盼弟回来了。
陈四妹就这么被大姐拉着走,就在快要走到李家时,李家大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一米七左右,胡子拉碴麻杆似的男人。
陈盼弟一把将小妹和丈夫拉进旁边的巷口,就这么看着李广发这里抠抠那里挠挠出了门。
“他就是李广发,给老娘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你爸妈要把你嫁给这种人。”
陈四妹脸上的泪已经冻住,绷得整张脸都生疼,还是下意识跟着照着大姐的话做。
前面男人只比她高了半个头,穿着灰扑扑的棉袄,那棉袄背后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蹭的屎黄色污渍。
男人脚步匆匆,身形急切,但身上像是发痒,时不时四处挠一下。
光是背影和动作就让陈四妹天都塌了,她小声呜咽着,还没说话,就见前方李广发将手伸进裤腰带,前后都挠了挠,挠了半天才将手拿出来,放在鼻孔下闻了闻,然后随手在路过的墙面上一擦。
“呕!”
三人齐齐作呕,陈盼弟心中的下限再一次被父母刷新,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给亲闺女找这样的人家。
陈四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小脸苍白,捂着嘴一边干呕一边摇头,
“大姐,我不嫁,打死我也不嫁!”
她可看得清楚,那李广发伸出来的手上还有一块不明物体。
陆老二已经忍不住了,黑着脸开口,
“媳妇,四妹都说不嫁了,咱回去吧。”
眼睛脏了,他要回去好好洗洗。
陈盼弟却挑了挑眉,抬脚跟上了李广发,
“不急,先看看他上哪儿去。”
这个方位,如果她猜想得没错,只怕今天就能将这婚事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