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冻原本淡然的脸突然出现一丝裂痕，他没想到棠雨休敢直接把a星投放病毒的事说出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讲话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杨琳倒觉得棠雨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讲的，毕竟这是个学术界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碍于克林顿人超强的捂嘴能力，才一直没公之于众罢了。
如今借她的口说出事实，骂名都让β星的外族人背了，应该不至于拖她们下水，对普洛星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邬鸢敲着食指的指节，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着实吸引了她的注意。就是不知道今日之后，她能否承受得住几颗行星的舆论压力。
β星的人又会怎么看她？是立刻与她割席，还是力挺她的观点？邬鸢越想越好奇，脑海中已经自动脑补出第二天报纸头版可能出现的炸裂标题了。
“震惊！β星天才少年竟口出狂言！直言疫情病毒母体的来源成谜！”
杨琳不知道邬鸢已经独自脑补了这么多，只能看见邬鸢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像深不可测的笑面虎。
“阿鸢？你咋了？”
邬鸢歪头“嗯”了一声，“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杨琳疑惑地看了她两眼，刚刚那股笑面虎的感觉又突然消失了。
棠雨休讲完向观众鞠躬时，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为她鼓掌。她仅仅用了半小时，便将原本声音激昂的讲台，直接讲成了默剧现场。
无声的压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棠雨休感觉她直起身体的一瞬间，周围的目光全都变成了钝刀，割在她的脸上划得生疼。
主持人像设定好程序的木偶，迎着刺眼的灯光一步步向她走来，夺去了她发声的话筒。
“下面有请普洛星生物科学院的代表上台演讲！”
座上的人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台上的人接过话筒开始调音时，才响起几声微弱的掌声。
棠雨休攥紧讲稿站在原地，谢绝了工作人员请她入座的好意。
“人们不愿意相信真相，或者说，他们不敢相信事实。他们肯定觉得我疯了，估计今晚我就会出名。”
棠雨休捂着胸口长叹一口气。半晌后她将揉皱的纸团塞进兜里，低头走出了会厅。
“我有些后悔了，但我说真话的时候不后悔。只是说了过后，害怕承担后果。
他们无声的沉默就像拦在我面前的五指山，压得我无论怎么做都喘不过气来。”
棠雨休戴上连体帽，将自己的脸包裹起来，然后快步走回自己的小屋。她走得太过急躁，连手机的消息没来得及看。等她小跑着冲进自己的房间后，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雨休，你做得很好，不用害怕。”
棠雨休没想到馆长会发这个。与林冻的连环夺命call不同，馆长的短信言简意赅，给她打了针定心剂。
“谢谢馆长。”
棠雨休迅速给馆长回了短信，然后把林冻的电话号码放进免打扰名单。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臂撑着后脑勺，半晌后长舒一口气。
β星，巫女宫。
大祭司和监管者风尘仆仆地赶回宫时，郑鑫还在前庭静候，等她们靠近后向她们行礼。
“姑姑。”
“你怎么来了？不在余家待着，来这干嘛？”
郑鑫抬眸专注地看着大祭司，“我想你了姑姑，不可以来看你吗？”
监管者看着两人诡异的互动，一时半会儿没想起她是郑雯的哪个侄女。
“别搞那一套，好好在余家待着，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郑鑫冷静地盯着大祭司，两人的目光直直对上，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碰撞的火花。
“晚辈遵命。”
郑鑫简单作揖后便退出了大祭司的视野，巫女宫骤然变得无比空旷。
监管者伸手搭上郑雯的肩膀，两人的视线没有交错，但她能感觉到郑雯的心情有所好转。
“我们进去吧。”
监管者拉起郑雯的左手，另一只手接过她的权杖，彼此相互依偎着向寝宫走去。
β星，邺城。
柳辰忍不住感慨家中网速发达，居然能在一天内看见好几条爆炸新闻。
“震惊！五年前的病毒母体来源成谜！β星天文馆代表口出狂言！”
柳芙月听到播报员激昂的的声音后眉头紧锁，走到沙发旁抢走柳辰手中的遥控器。她将电视关机，然后把遥控器扣倒在抽屉里。
“妈妈？”
“你棠阿姨的女儿认识吧？”
“额没啥印象。”
“你妹的闺蜜。”
柳辰挠挠头，好像又有点印象了。
“哦，叫棠雨休是吧？”
“对，她也不让人省心。但她家背景雄厚，不需要我们操心。”
“刚刚报道的主人公是她吗？”
“没错，不出意外的话，a星应该会派人追杀她，或者威逼利诱强迫她公开道歉。”
“啊？她也没说啥吧。”
“祸从口出，你也少说点。”
柳辰摸不着头脑，接过钱馁端来的牛奶，进卧室上网吃瓜去了。
伽马星，棠雨休的住所。
“棠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几个身着空军军装的伽马星人从直升飞机走下，向棠雨休出示证件后，便要强行带她离开。
“你们没有逮捕令，我要申请β星大使馆介入。”
“棠女士，β星大使馆忙着公关，恐怕没有多余人手来帮你。”
“呵，根据人马座律法，在没有搜查令和逮捕令的前提下，违规抓人问讯将判处十五日拘役。”
“棠女士，这是总统府的临时搜查令，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人向棠雨休出示临时生成的电子搜查令，一看就是刚刚才要的，她不提就连搜查令都没有。
“行，但你们得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尽快联系大使馆。”
“没问题。”
棠雨休嫌弃地瞟了眼他们的队徽，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缓慢登上直升机。
总觉得这次被捕太过仓促，像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为了赶紧把锅甩到她身上。
“总不会是馆长找的人吧？”
棠雨休忍不住怀疑在场每个人，似乎他们都有动机出卖她，尤其是这次策划组的核心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