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系着围裙，正踮着脚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她本就不是擅长家务的性子，平日里在四合院总跟着张雨晴、三姐或是燕姐搭把手，看着别人颠勺炒菜行云流水，总觉得“也没多难”。今儿个趁几人不在家，她揣着股“要露一手”的劲头，早早钻进厨房折腾，誓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铁锅被炉火烤得发烫，锅里的土豆丝黏糊糊地粘在锅底，郭雪握着锅铲使劲扒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刘海都沾在了脑门上。她一边跟锅底的土豆丝“较劲”，一边偷偷瞄向旁边的白菜——那盘醋溜白菜炒得黑乎乎的，菜叶软塌塌地裹着不明色泽的酱汁，完全没了想象中清爽的模样。
“吱呀”一声，院门口传来推门声。郭雪心里一紧，手忙脚乱地关火，转身就看见张雨晴提着布袋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欧阳穗和范春海。三人刚从外头跑了一下午，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笑意。
“雨晴，你回来得正好！”郭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献宝似的指着灶台，声音里透着几分刻意的镇定，“今晚尝尝我的手艺，我做了炒土豆丝，还有醋溜白菜，最后还炖了西红柿鸡蛋汤！”
张雨晴放下布袋子，凑到灶台前一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打趣：“雪儿，真厉害啊，这是偷偷练厨艺了？以前可没见你下过厨。”
郭雪挺了挺胸脯，拿起锅铲得意地翻了翻已经凉透的土豆丝，自信满满地说：“总吃你们做的饭菜，我也不好意思呀。这段时间看你们做饭，我早就记下步骤了，今天就给你们亮亮手艺！”
“好啊，那咱们今晚就等着品鉴雪儿大厨的作品！”张雨晴笑着回头，对欧阳穗和范春海说，“欧阳大哥，三姐夫，燕姐和三姐夜校放学得十点，咱们先收拾碗筷吃饭，记得给她们留些饭菜。”
范春海点点头，熟门熟路地从碗柜里拿出四个粗瓷碗。欧阳穗也挽起袖子帮忙，将碗筷一一摆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石桌旁的树下摆着两条长凳，晚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倒是透着几分惬意。
郭雪手脚麻利地把三道菜端上桌——炒土豆丝盛在一个白瓷盘里，颜色发暗；醋溜白菜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的菜色；西红柿鸡蛋汤装在搪瓷盆里，蛋花碎得像豆腐渣，飘在浑浊的汤里。最后，她掀开盆，刚想炫耀自己蒸的米饭，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原本应该颗粒分明的米饭，此刻变成了黏糊糊的“大酱粥”，用勺子一搅，还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奇怪的米腥味。张雨晴凑过来看了一眼，强忍着笑意，拿起勺子给每人盛了一碗：“没事，咱们跑了一下午，正好口干舌燥，喝点粥舒服。”
郭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明明按燕姐说的放了水，怎么就成粥了……”
欧阳穗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张雨晴一直留意着他的表情，只见他夹菜时眼神坦然，可土豆丝刚送进嘴里，眉头就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嘴角也微微抽搐。那表情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看得张雨晴心里咯噔一下——这菜恐怕不简单。
“欧阳大哥，怎么样？我的土豆丝好吃不？”郭雪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欧阳穗使劲眨了眨眼，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把嘴里的土豆丝咽了下去。他放下筷子，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好吃！味道很……独特，比我做的强多了。”
这话一出，郭雪顿时乐开了花，像个得到糖果的三岁小孩，咧着嘴笑个不停。她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就往张雨晴碗里送：“雨晴，你快尝尝！欧阳大哥都夸好吃了，我就说嘛，这段时间跟着你们学，肯定没白学！”
张雨晴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土豆丝，又瞥了一眼欧阳穗眼底那抹未消的“痛苦”，心里犯了嘀咕。她没敢像欧阳穗那样直接大口吃，而是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小根土豆丝，轻轻放进嘴里。
下一秒，一股浓烈的咸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像是直接吞了一大勺盐，齁得她舌头都快麻了。张雨晴强忍着没吐出来，只想找条河跳进去漱口。她终于明白欧阳穗刚才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了——这哪是“独特”，分明是“齁人”！
“好吃吧？下次我还给你们做！”郭雪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又转向旁边的范春海，热情地招呼，“三姐夫，你也快吃呀，别客气！”
张雨晴和欧阳穗齐刷刷地看向范春海，眼神里都带着“你懂的”的意味。范春海瞬间明白了两人的眼神，干咳了一声，对郭雪笑道：“郭雪，咱们一起吃，热闹。”
郭雪也不客套，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还没等她嚼两下，眉头就猛地皱起，眼睛瞪得溜圆，“啊”的一声，直接把嘴里的土豆丝全吐了出来，指着盘子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土豆丝，怎么这么咸呀？！”
张雨晴、欧阳穗和范春海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郭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们、你们在逗我？不好吃就直接说呀，干嘛还夸我……”
“我们这不是怕打击你嘛，”欧阳穗笑着打趣，“好歹你也是第一次下厨，总得给你留点面子。再说了，今天的厨师怎么能不尝尝自己的手艺？”
郭雪有些懊恼地戳了戳盘子里的土豆丝：“可能是刚才放盐的时候没掌握好量……要不你们尝尝西红柿鸡蛋汤和醋溜白菜？这两个应该没问题。”
张雨晴看着那碗黑乎乎的白菜和浑浊的汤，心里直打鼓——连土豆丝都能咸到这种程度，另外两道菜恐怕也“凶多吉少”。她偷偷瞥了一眼欧阳穗和范春海，两人也正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透着“要不你先尝”的意思，显然都怕了郭雪这“重口味”厨艺。
最后还是欧阳穗先站起身，拿起小勺，小心翼翼地从汤盆里舀了一丁点西红柿鸡蛋汤，倒进自己碗里。他屏住呼吸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像是在品味什么“珍稀食材”，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下去，看着郭雪哭笑不得地说：“郭雪啊，买盐也是要花钱的，以后做饭的时候，除了珍惜粮食，也得珍惜盐才行。”
这话一出，郭雪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张雨晴和范春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院子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倒是比饭菜本身更让人觉得热闹。
几人笑够了，又把目光投向那盘醋溜白菜。好好的白菜被炒得漆黑，像是撒了一把黑糖，菜叶子软塌塌地堆在盘子里，看着就没什么食欲。张雨晴试探着夹了一片菜叶，刚碰到筷子就觉得黏糊糊的，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放进嘴里。
“要不……咱们重新做个菜吧？”范春海看了看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提议道，“我和欧阳去厨房，简单炖个白菜豆腐五花肉，快得很。”
欧阳穗立刻点头附和：“好主意，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咱们赶紧动手。”
两人说着就起身往厨房走，郭雪也跟着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去帮忙！虽然炒菜不行，但洗个菜、递个东西还是可以的。”
张雨晴笑着摆摆手：“你就坐着歇着吧，今天你是‘功臣’，负责等着吃就行。”
郭雪却坚持要去，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厨房。看着欧阳穗熟练地切肉、焯水，范春海仔细地洗白菜、切豆腐，她才明白，原来做饭并不是看着那么简单，火候、调料、步骤，每一步都得用心。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阵阵香味。欧阳穗端着一个砂锅出来，砂锅里的白菜炖得软烂，豆腐吸饱了汤汁，五花肉泛着油光，热气腾腾的，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几人重新围坐在石桌旁，郭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这也太好吃了吧！比我做的强一百倍！”
张雨晴和欧阳穗也跟着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滑进胃里，驱散了刚才吃“黑暗料理”的不适感，浑身都暖和起来。范春海看着郭雪满足的样子，笑着说：“以后要是想做饭，就跟着我们学，慢慢来，别急。”
郭雪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不了不了，我还是不浪费粮食了。以后做饭的事就交给你们，我负责收拾碗筷、打扫厨房，保证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张雨晴笑着点头：“好啊，那咱们就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饭菜的香味和几人的笑声，在四合院里久久回荡。郭雪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炖菜，又想起自己那几盘“失败作品”，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