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他块玻璃怎么了？那是轻的！没让他滚出这院子就算好的了！就怪他！就怪他敢动我的乖孙！”
聋越说越气，仿佛砸玻璃是天经地义、替天行道一般。
说完，她也不管三大妈和其他闻声出来的邻居们那惊愕、无语、甚至带着点看热闹的眼神，重重地哼了一声，拄着拐棍，转身就颤巍巍地、却又气势十足地往后院挪去，留下一个愤怒又固执的背影。
三大妈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又看看那扇破窗户，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弯下腰，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大块玻璃碎片，免得扎到人，一边忍不住对旁边一个同样出来看情况的邻居低声抱怨道：
“唉，我这算是知道，傻柱那混不吝、动不动就喜欢抡拳头的性子是随了谁了。这……这简直是一脉相承啊！”
那邻居也是心有戚戚焉，闻言立刻点头附和，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嘛！有这么个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护短还不讲理的老祖宗在后面撑着，给他当靠山，傻柱能知道轻重才怪了！闯了祸有人兜着，打了人有人护着，怪不得他办事越来越没分寸！”
两人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彼此交换着眼神，显然都深以为然。
聋老太太这一通发作，非但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替傻柱出了气、立了威，反而让院里明眼人更加看清了傻柱被惯得无法无天的根源所在，也让她自己那点偏心和蛮不讲理暴露无遗。
同时，所有人心里也都悬起了一块石头：谢大超回来看到这情景，会是什么反应？
昨晚刚打完傻柱，今天家就被聋老太太砸了，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能忍得下这口气？
而这一次，对上的可是院里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老祖宗。
谢大超会怎么办？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贾张氏眼看着聋老太太砸完玻璃，她二话不说，脚底抹油，哧溜一下就钻回了自己家，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回到屋里，她心还怦怦跳，拍着胸口，暗自嘀咕：“好家伙……这老聋太，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发起狠来比我还豁得出去！”
“我最多就是撒泼打滚骂骂街，她倒好，直接上手砸人家玻璃！这也太缺德了……”
正巧秦淮茹从里屋出来，看到婆婆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好奇地问：“妈，您这是怎么了？外面刚才是啥动静？我好像听见玻璃碎的声音。”
贾张氏压低声音，一副分享惊天大秘密的表情，把刚才聋老太太如何怒气冲冲来找谢大超家，如何确认之后一拐棍砸碎玻璃，以及骂的那些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秦淮茹听完，惊讶地捂住了嘴，眉头也皱了起来：“我的天……聋老太太她……她怎么这样啊？这……这也太……那谢大超回来看到，还能善罢甘休？他昨晚可是连傻柱都敢下那么重的手……”
贾张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后怕：“谁说不是呢！那谢大超现在就是个活阎王，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看他现在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聋老太太还以为自己是老祖宗谁都得让着她？踢到铁板喽！这下有热闹看了！”
她顿了顿，又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一脸严肃地告诫秦淮茹：“我告诉你啊淮茹，这几天你可离后院远点，千万别去招惹那老聋太，那就是个老糊涂、蛮不讲理的！”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谁沾上谁倒霉！咱们关起门过自己日子，看戏就行，可别引火烧身！”
秦淮茹听着婆婆这郑重其事的告诫，再想想婆婆平日里在院里撒泼耍横、占便宜没够的行事作风，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把贾张氏笑愣了：“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秦淮茹好不容易止住笑，摆摆手道：“没……没什么，妈，我就是觉得……从您嘴里听到说别人‘蛮不讲理’，还挺新鲜的……”
贾张氏老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贼喊捉贼”的意味。
她梗着脖子，强辩道：“那……那能一样吗？我那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她这纯属是胡搅蛮缠、欺负小辈！性质不一样！”
只是这辩解，在秦淮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贾张氏自己也觉得没啥说服力，嘟囔了几句“反正你听我的没错”，就赶紧转身去忙别的，掩饰自己的尴尬。
谢大超可不知道院子里的事情，他来了厂里，就走与王组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他还想进步呢。
易中海在车间里，手里拿着工具，却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昨晚和今天早上的憋屈。
他当一大爷这么多年，在院里说一不二惯了，已经很久没尝过这种被当面顶撞、权威被挑战的滋味了。
尤其还是在他视为养老保障的“地盘”上，这让他心里堵得厉害，脸色一直阴沉着。
这时，贾东旭小心翼翼地端着一茶缸晾好的温水过来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师父，您喝口水，歇会儿吧。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易中海看着自己这个徒弟，虽然资质平庸了些，但胜在听话、贴心，懂得看眼色，知道孝敬师父。
这让他心头那口郁气稍稍舒缓了一些。
傻柱那个备选不顺利，好在他的徒弟没让他操心。
易中海接过茶缸，喝了一口，嗯了一声，脸色缓和了不少。
贾东旭见师父脸色好转，心里有了底，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师父，要我说，您真没必要跟谢大超那种人置气。他就是个愣头青，仗着自己是个大学生，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您看着吧，他这样猖狂，不懂收敛，在这院里、在厂里，都不会受人待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