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全的意思很明确，江屹去现场找线索。
他则留下来，继续听取专案组的汇报，从宏观层面梳理案情。
“是！我明白了！”
元伟立刻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转身对身后的副局长卓存低声吩咐了几句。
卓存立刻起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裴全不再理会这边。
转头对元伟问道：“说说看，你们重案组目前主要在哪几个区域进行摸排？
监控天网有什么发现？”
随着裴全的发问，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紧张的案情研讨中。
有人负责汇报监控排查结果，有人负责分析现有线索，试图推断出毒贩的活动规律。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江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十几分钟后，卓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平头青年。
卓存走到元伟身边，低声道：“局长，安排好了，让谷岩带队过去。”
元伟点点头，目光落在了那个平头青年身上。
谷岩，越城公安局重案组组长，也是这次专案的现场总负责人。
让他去，最合适不过。
一来，他对所有现场都了如指掌。
二来，谷岩是元伟一手提拔起来的，让他去，也足以体现对江屹的重视。
元伟起身，走到江屹身边，态度客气地介绍道：“江屹同志，这位是我们重案组的组长谷岩。
接下来由他陪同你去现场。”
江屹站起身，对着谷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走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江屹率先朝门外走去。
谷岩愣了一下，随即也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一辆黑色的警用SUV已经停在了门口。
谷岩快走两步，抢先为江屹拉开了车门。
江屹也没客气，直接坐了进去。
等谷岩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他那憋了一路的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江屹同志！你好你好！我叫谷岩，喊我老谷就行！”
谷岩一边开车，一边热情地侧过头，脸上堆满了笑容。
“早就听说临城东城所出了个神探，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江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能感觉到，这个叫谷岩的刑警，身上有股藏不住的八卦气息。
果然，谷岩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哎，江屹同志，你们临城那边的治安是不是特别好啊？听说你们所长都快闲得长草了？”
“还有啊，刚才裴厅说的事……是真的吗？你真顺手就抓了个A级通缉犯？”
“那家伙可是我们越城警方的头号心病啊！五年了！整整五年！”
谷.岩：“……”
他似乎有无数个问题想问。
江屹依旧闭着眼，感觉耳边有几百只鸭子在嘎嘎叫。
见江屹不怎么搭理自己，谷岩不但没泄气，反而更加来劲了，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那个……江屹同志，我再斗胆问一句。
裴厅说你之前为了抓捕一个毒贩，从十几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这事儿，没夸大成分吧？”
听到这个问题，江屹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好奇的谷岩。
“没有真跳。”
“哦哦！我就说嘛！那也太离谱了，跟拍电影似的！”
谷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抛出了一个更核心的问题。
“那……江屹同志，你是不是……上头有什么背景啊？”
也难怪他这么问。
一个基层派出所的二级警司，被省厅领导点名，跨市协助办大案。
来的路上，还顺手抓了个A级通缉犯。
这履历，说出去谁信？
这简直就是爽文男主照进现实！
要说没点背景，打死他都不信。
江屹看着他那张写满“快告诉我内幕”的脸，感觉有些头疼。
这货的话痨属性，比他们所里的指导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让他问下去，估计连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得盘问出来。
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闭嘴。
江屹收回目光，重新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无波。
“你再多问一句，我就跟裴厅申请，换个人带我去现场。”
嗡——！
谷岩的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猛地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满脸惊愕地看着江屹。
换人？
开什么玩笑！
局长亲自下的命令，让他务必“陪好”这位大神。
这要是刚出公安局大门就把人给得罪了，他这个重案组组长也别干了！
谷岩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连忙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别别！江屹大神！我错了！我嘴贱！”
“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一个字都不多问了！”
说完，他甚至还抬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江屹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开车。”
“好嘞！”
谷岩如蒙大赦，立刻重新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接下来的路程，车厢里果然安静了。
谷岩紧紧闭着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路况。
只是那双不断瞟向后视镜的眼睛，依旧暴露了他内心那汹涌澎湃的好奇心。
憋了足足十分钟，谷岩感觉自己快要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憋炸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打破沉默。
“那个……江屹同志。”
后座的人毫无反应。
“咳咳，江屹大神？”
依旧没动静。
谷岩不死心，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讨好。
“是这样的，关于你们临城端掉的那个制毒工厂。
我想了解一些细节，说不定跟我们越城的案子有关联。”
他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这可是为了工作！
然而，江屹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谷岩：“……”
得，这位大神是铁了心不搭理自己了。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专心开车。
再问下去，万一真被“退货”，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车子穿过市区，来到一处被警戒线层层封锁的街口。
一辆警车侧翻在地，车身上布满了狰狞的弹孔。
周围的地面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即便被冲洗过，依旧触目惊心。
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两名警察在这里牺牲。
谷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先前那股八卦又话痨的劲头荡然无存。
他没有停车，只是放慢了车速，让江屹能看清现场的情况，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开。
车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