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蝎的手指动了动，机械尾巴的尖端缓缓抬起，像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通道里安静得可怕，连金属关节转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野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手里还捏着半块湿巾，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有些发白。他低头看了看身旁的苏浅，她闭着眼睛，呼吸虽然浅，但还算平稳。护盾符贴在她的胸口，散发着一圈淡淡的光晕，比刚才亮了一些，像是手机电量快没了，自动调低了亮度却舍不得关机。
“你说……我死之前，还能不能吃上一碗加蛋的泡面？”林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黑蝎的动作微微一顿。
对方没回答，只是往前挪了半步。通道太窄，他只能侧着身子挤进来，刀刃擦过石壁，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林野笑了笑，把湿巾仔细折成一个小方块，塞进卫衣口袋。然后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手指沾了血，在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不是为了用，就是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动。
疼是真的疼，可奇怪的是，越疼反而越清醒。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烫了一下。不是隔着衣服那种温热，而是直接贴着皮肤烧起来的感觉。他猛地一震，差点叫出声，可下一秒，一股暖流顺着经脉冲下去，直奔小腹，就像喝了一杯刚泡好的浓咖啡，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脑子也转得飞快。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世界变了。
黑蝎的动作还是那个动作，但在林野眼里，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机械尾抬起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连空气被划破的波动都能感觉到。他甚至能数清楚对方呼吸的间隔——三秒一次，稳得不像活人。
不是时间变慢了。
是他变快了。
林野没有急着行动，而是把注意力沉下去，往丹田探去。以前他体内的灵气总是乱窜，像一群不听话的小孩，非得靠符纸才能勉强控制一会儿。可现在，那些“小孩”不闹了，它们开始排好队，沿着经络有序运行，节奏和心跳完全同步。
他忽然想起母亲笔记里写过的一句话：“无相即全相，无形生万形。”
那时候他看不懂，只觉得像网上转发的心灵鸡汤。现在却突然明白了——他的灵根不是废，是还没觉醒。
别人修炼都要先定属性，火就是火，水就是水，规矩一大堆。可他什么属性都不是，也就意味着，什么都可以是。
就像一个空杯子，别人非要选可乐或雪碧，而他可以直接把整个饮料柜搬过来，想喝哪个就接哪个。
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强行控制，也不引导，任由灵气自由流动。
刹那间，全身经络仿佛被温水冲洗了一遍，毛孔张开，外界游离的微弱灵气竟主动向他靠近，像是小动物蹭主人那样亲昵。
他盘膝坐下，背靠着岩壁，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肩上的伤还在流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通。
灵气在他体内一圈圈流转，越来越顺畅，最后在丹田凝聚成一股，既不暴躁也不外溢，安静得像深夜还在营业的便利店，灯亮着，人打盹，但随时可以醒来。
黑蝎终于察觉不对劲了。
他看出林野的状态变了，机械尾猛然弹出，高频震荡刃嗡鸣作响，直刺心脏！
这一击快到几乎看不见轨迹，要是以前的林野，别说挡，反应都来不及。
可这一次，林野连眼睛都没睁。
右手轻轻抬起，掌心向前。
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出现在他面前，薄如玻璃，却稳稳拦住了那致命一击。
“铛！”
金属撞击的声音在狭窄通道里炸开，震得岩壁簌簌掉灰。反作用力让黑蝎整条机械臂一抖，连身体都晃了一下。
他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林野缓缓睁眼，眼神清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灵气绕着指尖轻轻旋转，像呼吸一样自然。
“我一直以为，修真就得按规矩来。”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血顺着袖口滴落，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结果你们一个个抢阵眼、抢秘籍、抢身份，搞得跟双十一抢优惠券似的。”
黑蝎没动，机械尾重新蓄力，刀刃的震动频率提升了一档。
“你突破了？”他问，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警惕。
“我也说不清。”林野摊了摊手，“可能就是……终于想通了。我不是不会用灵气，是你们太早给它定了规矩。”
说完，他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黑蝎竟然往后退了半寸。
林野低头看了眼苏浅，蹲下来把她轻轻扶正，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从酸辣粉盒底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最后一张静音符，边角都磨毛了。
他没贴自己身上，而是轻轻按在苏浅耳边，低声说：“等会儿要是吵，别吓着。”
苏浅没睁眼，但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林野站起身，走到通道中央，正对着黑蝎。玉佩贴在胸口，暖暖的，像揣了个刚充好电的暖手宝。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想，这人是不是装的，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他笑了笑，“其实吧，我现在也挺慌的，毕竟第一次用这玩意儿，连说明书都没有。”
黑蝎抬手，机械尾高高扬起，刀刃对准林野咽喉。
“但我有个优点。”林野抬起手，灵气在掌心凝聚成一团柔和的微光，不刺眼，却让人不敢靠近，“我不怕试错。”
话音落下，他往前踏出一步。
地面轻微震动，岩壁上的荧光矿石忽明忽暗，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黑蝎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