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影窟里的光
陈山河扶住叶老时，才发现他的手在不停发抖，袖口渗出淡淡的黑渍——那是被影的黑烟染过的痕迹。叶老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知夏怀里的茶缸上，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引路人的茶缸……还是这么亮。当年我和你爹守阁门时，这茶缸的光，可比现在弱多了。”
林知夏赶紧把茶缸递到叶老面前，缸壁的绿光顺着他的指尖蔓延，黑渍被绿光融开，叶老舒服地叹了口气：“这光还是管用。我追着影的新胎到这影窟，已经三天了，体力跟不上，只能靠手里的短刀撑着，不让它靠近石台。”
陈砚举灯照向石台上的黑藤蔓，藤蔓正随着黑烟的流动轻轻扭动，拳头大的疙瘩上，眼睛符号眨了眨，竟渗出几滴黑色的汁液，滴在石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新胎比之前的影根更邪乎，得赶紧烧了它！”他看向林知夏，“茶缸里的叶子还能引火吗？”
林知夏摸了摸茶缸，缸壁的叶子浮了出来，叶尖泛着红光，比上次烧影根时更亮。“能！”她转头看向张姨，“张姨，你和陈叔扶着叶老往后退，我和老驼、陈砚去烧新胎！”
张姨点点头，和陈山河一起，小心地扶着叶老往洞穴门口挪。老驼握紧青铜短刀，朝着石台上的黑藤蔓挥了挥：“我来斩藤蔓，你们趁机把叶子送进去！”
说罢，老驼率先冲了过去，短刀的枯叶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朝着黑藤蔓砍去。“嗤”的一声，藤蔓被砍断，断口处冒出浓浓的黑烟，竟瞬间又长出新的藤蔓，朝着老驼的胳膊缠来！陈砚立刻举着令牌跟上，青光顺着令牌蔓延，缠住老驼胳膊的藤蔓被青光一照，瞬间缩了回去，化成一缕黑烟。
“快！”老驼朝着林知夏喊。
林知夏抱着茶缸冲到石台旁，刚要把叶子往疙瘩里塞，石台上的疙瘩突然“啪”地裂开一道缝，从缝里钻出一条黑色的小蛇，朝着她的手咬来——那蛇的鳞片上，布满了眼睛符号，正是影化出来的！
“小心！”陈砚一把拽住林知夏的胳膊，将她往旁边拉了拉，令牌的青光朝着小蛇扫去。小蛇被青光击中，发出“嘶”的一声，化成黑烟钻进了藤蔓里。
林知夏趁机将叶子往疙瘩的裂缝里一塞——叶子刚进去，就“轰”地一声燃了起来，红光顺着藤蔓蔓延，将整个石台都裹进了火里。黑藤蔓在火里扭动着，发出“嗷嗷”的怪叫，石台上的疙瘩也跟着炸开，黑烟疯狂地往外窜，却被火光逼得缩在洞穴角落，渐渐消散。
“成了！”老驼松了口气，收起短刀。
就在这时，叶老突然喊了一声：“小心洞穴顶！”
众人抬头一看，洞穴顶上竟布满了细小的黑藤蔓，正随着黑烟的消散往下掉，藤蔓上的眼睛符号，还在微微发亮。“是影的余孽！”陈砚举起令牌，青光朝着洞穴顶扫去，藤蔓被青光击中，纷纷化成黑烟。
林知夏也赶紧举起茶缸，绿光与青光交织，将整个洞穴都笼罩住。洞穴顶的藤蔓很快就被清理干净，火也渐渐小了，石台上的黑藤蔓变成了一堆黑灰，影的新胎彻底被烧干净了。
叶老被扶着走过来，看着石台上的黑灰，笑了笑：“总算……了了这桩心事。”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青铜盒，递给林知夏，“这是‘叶’阁的信物，里面装着历代‘叶’阁人记录的影的踪迹，以后就交给你了。‘阁’的引路人，‘叶’的守护者，本就是一体，以后守护戈壁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林知夏接过青铜盒，盒子上的枯叶纹与茶缸的纹路严丝合缝。她点点头：“您放心，我们会的。”
叶老满意地笑了笑，靠在陈山河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手里的青铜短刀“咚”地掉在地上，刀身上的枯叶纹，渐渐失去了光泽。
众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陈山河轻轻把叶老抱起来：“咱们把他带回阁门旁的小山坡，和之前的守阁人葬在一起。”
往回走时，洞穴里的黑烟已经散了，只有茶缸的绿光和令牌的青光，在前方引路。张姨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布，盖在叶老的身上：“他守了一辈子影，也该歇歇了。”
出了影窟，暗河的水似乎也变清了些，阳光透过崖壁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黑羽信鸽落在陈砚的肩膀上，咕咕地叫着，像是在安慰他。
回到筏子铺时，雪已经彻底化了，戈壁的风带着点暖意，吹得筏子铺的门帘轻轻晃着。那只被救的雪兔从毡垫上跳起来，跑到林知夏脚边，蹭了蹭她的裤腿。
众人把叶老葬在阁门旁的小山坡上，就在之前的守阁人旁边，插上他的青铜短刀。林知夏吹响了青铜哨子，哨音清亮，顺着风飘向远方，茶缸里的叶子也跟着亮起来，与短刀上的枯叶纹呼应着。
“叶老，您放心，我们会守住阁门，守住这片戈壁。”林知夏轻声说。
回到铺子里，林知夏打开叶老留下的青铜盒，里面果然装着一叠泛黄的纸，上面记录着历代“叶”阁人追踪影的踪迹，还有与“阁”的引路人合作的故事。陈砚凑过来一起看，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原来我爹和叶老，年轻时还一起在戈壁里追过影，难怪叶老的字迹，我看着这么眼熟。”
张姨端来热气腾腾的晚饭，五人围坐在小桌边，吃着饭，说着影窟里的事，说着“叶”阁的故事。窗外的夜空缀满了星星，筏子铺的枯叶灯挂在门口，光温柔地洒在沙地上。
林知夏摸了摸怀里的茶缸，又摸了摸身边的青铜盒，心里突然觉得格外踏实。她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他们这“守阁的一家人”，会带着“阁”的传承，带着“叶”的托付，继续守护着这片戈壁，守护着每一个清晨的风，每一片枯叶的响。
风又起了，卷着远处的枯叶响，轻轻敲打着筏子铺的木门，像在说，晚安，守阁的人；晚安，守护戈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