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曙光与暗影之间
Ω-1孤岛的晨雾还没散尽，金色的阳光就从云层缝隙里漏下来，在沙地上织出斑驳的光网。晶体广场上，昨夜搭建的临时帐篷还没拆，帆布上凝结的露珠顺着边缘滴落，在沙地上砸出细小的坑。几个穿着蓝色志愿者马甲的年轻人正蹲在帐篷前，将各地寄来的包裹分类——里面有肯尼亚阿明哥寄的玉米种子，巴西环保组送的蓝金刚鹦鹉羽毛标本，纽约小学孩子们画满“守护地球”的画册，还有来自中国乡村的手工剪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人类加油”。
林振华蹲在包裹堆旁，指尖轻轻拂过一本画册，封面上娜奥米的签名还带着孩子气的弯钩，画里的地球被银色护盾包裹，周围站着不同肤色的小人，手里都举着一颗小小的火种。他的口袋里揣着小李刚送来的民生需求清单，纸上用红笔标注着“紧急”的村庄已经从32个降到了17个，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那是小李昨晚帮村民修好太阳能抽水机后，特意加上的。
“教授，又有1000名科学家申请加入跃迁伦理委员会！”杰克抱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申请名单，“马库斯教授说，欧洲的老科学家们都在自发组织‘技术审计小组’，帮我们核查各分部的研发数据，防止有人偷偷搞军事改造。”
林振华接过平板，手指在名单上滑动，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有之前反对过“稳健路线”的北美物理学家，有研究基因编辑的中国学者，还有曾为“方舟计划”工作过的工程师。“那个叫戴维斯的工程师，”他指着一个名字，“不是威尔逊的亲信吗？怎么也申请了？”
“他昨天发了封长信，说自己良心不安。”杰克调出信件内容，“他参与了方舟计划的推进系统研发，知道太空舱只能装5000人，剩下的人都会被放弃。他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未来骂我是刽子手’。”
艾米走到两人身边，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生态监测仪，屏幕上显示着孤岛周围海域的水质数据。她额间的环形印记泛着柔和的银辉，比昨天亮了些：“我通过印记感知到，全球的‘共识频率’在回升，欧洲分部的共振成功率已经回到78%，亚洲某分部把卖给药企的医疗数据全收回来了，还赔偿了村民的损失。”
她顿了顿，指着监测仪上的一条曲线：“不过，还是有一股微弱的‘分歧频率’在扩散，像是有人在刻意放大负面情绪。刚才收到纽约试点的消息，有家长看到网上的新闻，又开始犹豫要不要让孩子参加共振。”
“什么新闻？”林振华心里咯噔一下，接过艾米递来的手机。屏幕上，一条标题刺眼的新闻正在发酵——《独家爆料：林振华滥用Ω-1权限，私吞民生物资给亲属》，下面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画面里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人正在搬运储能设备，旁边标注着“林振华的侄子”。
“这是伪造的！”杰克一眼就看出了破绽，“照片里的人是肯尼亚互助队的阿明哥，上个月帮我们送设备到村庄，怎么成了教授的侄子？还有所谓的‘私吞物资’，明明是我们调给肯尼亚的疫苗冷藏设备！”
林振华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评论区，满是恶意的留言像潮水般涌来——“果然是为了自己人”“什么人类团结，都是骗人的”“还不如支持方舟计划，至少能活一部分人”。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没有愤怒，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威尔逊开始动手了。”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小李抱着一摞报纸冲进来，报纸的头版标题和手机上的新闻如出一辙。“教授！这都是假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这是阿明哥！我认识他！他上个月还帮我家修过太阳能灯！怎么会是您的侄子？”
老张端着一壶热茶走进来，看到报纸上的标题，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他放下茶壶，拿起报纸仔细看了看，指着照片边缘的一个标记：“这是北美分部的水印，肯定是威尔逊的人伪造的。当年我搞卫星研发，也遇到过这种抹黑，说我们‘拿国家的钱搞私人项目’，最后还不是靠事实澄清了？”
“不止这些。”卡特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冰冷的愤怒，“技术组刚监测到，有大量水军在全球社交平台刷屏，关键词都是‘林振华不可信’‘跃迁伦理委员会是骗局’。我们还截获了威尔逊的加密通讯，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在方舟计划完成前，搞垮林振华的公信力’。”
林振华走到舷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被云层遮住的阳光，心里明白，这只是开始。他掏出黄铜怀表，轻轻打开，表盖内侧“探索永无止境”的刻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杰克，你立刻联系戴维斯工程师，让他提供方舟计划的详细进度，尤其是太空舱的容量和推进系统参数；艾米，你用印记同步所有共振试点，传递真相，让大家知道照片是伪造的；小李，你联系阿明哥，让他录一段视频，澄清照片的真相；老张，你联系全球的老科学家，联名发表声明，反驳抹黑言论。”
“我们还有更糟的消息。”卡特的声音变得急促，“格陵兰基地的卫星影像刚传过来，方舟计划的主飞船已经完成组装，正在测试推进系统，预计三天后下水。威尔逊的人在加速，他们想在我们反应过来前，带着5000人逃跑。”
林振华接过杰克调出的卫星影像——画面里，一艘银白色的太空舱停在冰原上，长度超过100米，两侧的推进器泛着淡蓝色的光，周围围着数十辆工程车，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在舱体周围忙碌。影像的角落，还能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箱，上面标注着“精英专用”的字样。
“他们的推进系统用的是Ω-1的‘反物质驱动’技术。”杰克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戴维斯提供的参数，“这种技术需要大量的铱元素作为催化剂，之前北美分部囤积的铱元素，全用在这里了。如果让他们成功起飞，我们研发护盾的关键材料就少了三分之一，而且他们会带走大部分核心技术人员。”
艾米的额间印记突然变得暗红，她闭起眼睛，脸色有些苍白：“我能感知到威尔逊的意识波动，他很兴奋，还在和手下讨论‘起飞后先去哪个星球’。他根本不在乎剩下的人，甚至说‘收割者来了正好，能清理掉多余的人口’。”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设备运转的“嗡嗡”声在回荡。小李攥着报纸，眼泪掉在标题上，晕开了“私吞”两个字：“他们怎么能这么自私？肯尼亚的孩子还在等疫苗，巴西的鹦鹉还需要保护，他们却只想自己逃跑！”
老张叹了口气，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茶：“别灰心，当年我们面对的困难比现在还大。那时候没技术，没资源，还不是靠团结撑过来的？现在我们有Ω-1的知识，有这么多愿意站出来的人，一定能阻止他们。”
林振华喝了一口热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他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全球直播的后台数据——虽然抹黑新闻在发酵，但支持“人类团结”的话题讨论量仍在上升，超过60%的网友表示“相信林振华”，还有人自发组织“真相小组”，在网上澄清伪造的证据。
“戴维斯工程师说，他能在推进系统里植入一个‘延迟程序’。”杰克突然开口，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只要我们能在飞船下水前，把程序传给他，就能让推进系统延迟启动，为我们争取时间。但需要有人去格陵兰基地，和他当面对接——那里守卫森严，很危险。”
“我去。”卡特立刻站出来，手里的电磁脉冲枪在腰间擦过，“我当过特种兵，熟悉渗透战术。明天早上出发，争取在后天之前和戴维斯对接上。”
“我和你一起去。”艾米突然开口，额间的印记泛着坚定的光，“我的印记能感知到守卫的意识波动，帮你避开巡逻队。而且，我能通过印记同步戴维斯的意识，确保程序顺利植入。”
林振华看着两人，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一去有多危险，格陵兰基地周围布满了监控和武装人员，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一定要小心。”他拍了拍卡特的肩膀，又看向艾米，“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撤离，别逞强。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不用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教授放心。”卡特的嘴角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我会带艾米平安回来。等我们植入程序，威尔逊的方舟就成了废铁。”
当天下午，卡特和艾米乘坐隐形直升机前往格陵兰。林振华站在甲板上，看着直升机消失在天际线，手里紧紧攥着娜奥米的画。海风卷着细碎的浪花，打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没能驱散他心底的坚定。
杰克和小李留在实验室，一边澄清抹黑新闻，一边整理方舟计划的证据；老张联系全球的科学家，准备在飞船下水当天，发起“全球反方舟”抗议；阿明哥录了视频，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对着镜头说“我是肯尼亚农民，不是林振华的侄子，那些设备是给村里孩子冷藏疫苗用的”；纽约的孩子们也录了视频，举着“我们相信林振华”的海报，稚嫩的声音传遍全球。
夜幕降临，孤岛的灯光亮了起来，与远处海面上的航标灯连成一片。林振华坐在晶体前，伸出手，指尖触碰银绿色的光晕。他能感知到艾米的意识波动，微弱却坚定，像黑暗中的一点星光。Ω-1的光丝缠绕着他的指尖，传递出“守护”的直觉概念——不是守护某个人，是守护人类文明的未来。
第二天清晨，卡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成功潜入格陵兰基地，正在和戴维斯对接。林振华看着屏幕上的实时画面，卡特和艾米穿着白色防护服，混在工程人员中，小心翼翼地靠近飞船的推进系统。戴维斯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掩护他们植入程序。
“程序植入成功！”戴维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激动，“推进系统会在下水后两小时延迟启动，足够我们撤离，也足够联合国维和部队赶到！”
林振华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重新升起的阳光。云层已经散去，金色的阳光洒在甲板上，像一道希望的光。他掏出小李母亲寄来的玉米种子，放在晶体旁的石台上——种子已经冒出了半厘米的绿芽，嫩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轻轻晃动。
然而，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戴维斯的惊呼：“不好！威尔逊的人发现了！他们在封锁出口！”
林振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卡特！艾米！快撤离！维和部队还有十分钟就到！”
“我们被包围了！”卡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背景里传来枪声和警报声，“艾米，你先走！我掩护你！”
“我不走！”艾米的声音坚定，“要走一起走！我的印记能干扰他们的通讯，我们还有机会！”
林振华紧紧盯着屏幕，手心沁出冷汗。他能感知到艾米的意识波动变得剧烈，额间的印记在超负荷运转，发出强烈的“干扰频率”。屏幕上，维和部队的直升机正在快速靠近，机身两侧的红灯在冰原上格外醒目。
“我们出来了！”卡特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维和部队赶到了，威尔逊的人被控制了！我们没事！”
林振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看着屏幕上卡特和艾米被维和部队接走的画面，心里充满了庆幸。杰克和小李跑过来，看到画面后，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当天下午，联合国宣布：格陵兰基地被成功接管，方舟计划的主飞船被扣押，威尔逊及其亲信被逮捕。全球各地的欢呼声透过屏幕传来——肯尼亚的村民举着玉米种子庆祝，巴西的环保者抱着蓝金刚鹦鹉的雏鸟欢呼，纽约的孩子们在街头贴满“我们赢了”的海报。
林振华走到晶体前，看着银绿色的光晕，心里明白：曙光与暗影的较量还没结束，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他们团结在一起，只要还有像卡特、艾米、戴维斯这样的人愿意为了人类的未来挺身而出，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他捡起石台上的玉米种子，绿芽已经长到了一厘米，叶子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他轻轻将种子放回口袋，又打开黄铜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远处的海面上，蓝金刚鹦鹉飞来，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鸣叫，像是在为这场胜利祝福。
全球的灯光渐渐亮起，从孤岛到城市，从雨林到村庄，无数光点连成一片，像地球上的星星，照亮了人类文明的前路。林振华知道，他们离跃迁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离抵御收割者的希望又近了一步。而这一切，都源于那句简单却坚定的信念——我们是人类，我们的命运，永远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