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夜色，被狼族的嘶吼撕裂。
叶青羽背着陈猛，在密林中狂奔。身后的狼嚎声越来越近，带着源将境巅峰威压的黑影如影随形，每一次靠近，都让他气血翻涌，胸口的旧伤隐隐作痛。
“叶小哥…… 放下我吧……” 陈猛趴在他背上，声音微弱如蚊蚋，“别…… 别被我拖累了……”
“闭嘴！” 叶青羽低吼一声，速度却丝毫不减，“我叶青羽带出来的人，就没有扔下不管的道理！”
他脚下发力，借助人皇鼎碎片隐匿气息的能力，专挑藤蔓缠绕、地势复杂的地方钻。狼族体型庞大，在这种地形里速度大减，暂时被拉开了些许距离。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黑风狼族的族长，那只体型近四丈的巨狼，正用它那双幽绿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叶青羽，速度丝毫未受地形影响。它每一次扑击，都能将成片的树木撞断，留下狰狞的爪痕，显然是动了真怒。
“人族杂碎！敢闯我的祭祀之地，还杀我的族人！今天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巨狼的咆哮震得叶青羽耳膜生疼，一股无形的音波顺着空气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噗！”
叶青羽一口鲜血喷在胸前，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陈猛的身体也晃了晃，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叶小哥！”
“没事！” 叶青羽咬牙稳住身形，识海里急呼，“老祖宗！有没有办法挡住它？”
“这巨狼已半步踏入源王境，人皇鼎碎片的力量不足以完全压制！” 老祖宗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但可以试试引动鼎内残存的人皇威压，或许能逼退它片刻！”
“怎么引动？”
“以血为引，凝神观想鼎纹！”
叶青羽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口的人皇鼎碎片上！
“嗡 ——”
碎片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那些模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金光中流转、升腾，化作一个虚幻的巨大鼎影，悬浮在叶青羽头顶。
一股苍茫、威严的气息从鼎影中散发出来，如同上古帝王降临，让整个密林都安静了一瞬。
“这是…… 什么气息？！” 正追来的巨狼猛地停下脚步，幽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 敬畏？
它体内的源力竟在这股威压下剧烈波动，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四肢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不仅是它，周围的狼族也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就是现在！” 老祖宗的声音在识海响起。
叶青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背着陈猛，再次亡命狂奔。鼎影在他头顶悬浮了片刻，随着他精血的消耗，光芒渐渐黯淡，最终缩回碎片之中。
但这片刻的缓冲，已经足够。
当巨狼从那股人皇威压中挣脱出来时，叶青羽已经跑出了数里地，身影消失在密林的尽头。
“吼 ——！”
巨狼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却没有立刻追上去。它盯着叶青羽消失的方向，幽绿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股威压…… 太熟悉了，又太陌生。像是刻在血脉深处的恐惧，让它不敢轻易逾越。
“传令下去！封锁黑风岭所有出口！” 巨狼低吼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人族找出来！”
……
叶青羽一口气跑出黑风岭，直到再也听不到狼嚎声，才敢在一处山坳里停下。他将陈猛放下，自己也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的伤彻底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
“叶小哥…… 你的伤……” 陈猛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叶青羽按住。
“别动…… 先顾你自己。” 叶青羽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瓶疗伤药，扔给陈猛，“先处理你的伤口，我们得在这里躲一阵子，等狼族的搜捕松了再回城。”
陈猛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染血的衣襟，眼眶一红，哽咽道：“叶小哥，我对不起你…… 要不是我……”
“说什么傻话。” 叶青羽笑了笑，声音虚弱，“你是为了城里打探消息才遇险的，我救你是应该的。对了，你在狼族那里，有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提到正事，陈猛立刻正色起来，忍着伤痛说道：“我听到狼族的族长说…… 血月祭最后一步，需要用百名活人献祭，才能打开‘黑风秘境’。他们本来打算等抓住我，就对启明城动手，抢够一百个人……”
“黑风秘境？” 叶青羽眉头微皱。
“好像是个上古遗迹，里面有能让狼族突破源王境的宝物。” 陈猛回忆着，“他们还说…… 其他几族也在盯着这个秘境，尤其是南边的‘赤鳞蛇族’，已经和狼族起过几次冲突了。”
叶青羽心中一动。
黑风秘境？源王境宝物？还有其他种族介入？
这倒是个重要的消息。如果能利用各族之间的矛盾，或许能为启明城争取一些喘息的时间。
“还有吗？”
“狼族的主力都在黑风岭深处，防备赤鳞蛇族，外围只有一些巡逻队。他们还说…… 三天后，会派一支精锐去偷袭启明城，抢人献祭……”
“三天后？！” 叶青羽脸色骤变，“你确定？”
“确定！我亲耳听到的！”
叶青羽猛地站起身，不顾胸口的剧痛：“我们必须立刻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三天后，苏倾月的新兵还没训练成型，水渠也没挖通，根本挡不住狼族的精锐！
陈猛也急了，挣扎着站起来：“我能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刚走出山坳，就听到一阵 “嘶嘶” 声。
只见前方的乱石堆里，钻出十几条水桶粗的赤鳞蛇，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红光，信子吞吐间，带着剧毒的气息。
是赤鳞蛇族！
“是人族？” 为首的赤鳞蛇吐了吐信子，声音尖锐刺耳，“还有黑风狼族的气息…… 有趣。”
它的目光落在叶青羽身上，带着审视：“你们从黑风岭出来？是不是和狼族起了冲突？”
叶青羽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警惕地看着这些赤鳞蛇。他能感觉到，为首的那条蛇至少是源将境中期，比独眼狼还要强。
“与你何干？” 他冷声反问。
“呵呵，” 赤鳞蛇笑了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石头，“狼族是我们的死对头，他们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合作？”
“我们可以帮你们杀了追来的狼族，甚至帮你们对付黑风狼族的主力。” 赤鳞蛇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你们要帮我们拿到黑风秘境里的一样东西 ——‘蚀心花’。”
蚀心花？叶青羽从未听说过。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苏倾月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 万族皆自私，不可轻信。
“就凭你们现在没有选择。” 赤鳞蛇的目光扫过后方，“黑风狼族的追兵已经来了，你们觉得，凭你们两个，能打得过源将境巅峰的巨狼吗？”
叶青羽回头，果然看到远处的密林里亮起了幽绿的光点，狼嚎声隐约传来。
前有赤鳞蛇，后有黑风狼。
真的是绝境。
“好，我答应你。” 叶青羽深吸一口气，“但我有条件 —— 你们不能伤害启明城的人，拿到蚀心花后，两不相欠。”
“成交。” 赤鳞蛇很爽快，“动手！”
话音刚落，十几条赤鳞蛇便如红色闪电般窜了出去，迎向追来的狼族。
“嘶嘶 ——！”“嗷呜 ——！”
蛇嘶与狼嚎交织在一起，一场新的厮杀在黑风岭边缘爆发。
黑风狼族的族长看到赤鳞蛇，怒不可遏：“赤鳞老鬼！你敢插手我们狼族的事？！”
“巨狼匹夫，这两个人族我们赤鳞蛇族保了，你想动他们，先过我这关！” 为首的赤鳞蛇冷笑一声，喷出一口毒雾。
两族瞬间战作一团。
“快走！” 叶青羽拉着陈猛，趁着混乱，朝着启明城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但叶青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赤鳞蛇族绝非善类，黑风狼族的报复也绝不会停止。
而三天后的偷袭，更是悬在启明城头顶的一把利剑。
他必须尽快回去，做好准备。
两人在戈壁上疾奔，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陈猛的伤势在疗伤药的作用下好了些，能勉强跟上叶青羽的脚步。
“叶小哥…… 我们真的要和蛇族合作吗？” 陈猛忍不住问道，他被狼族抓过一次，对异族充满了警惕。
“只是权宜之计。” 叶青羽的声音很冷，“等解决了狼族的偷袭，再慢慢和他们算总账。”
他的目光望向启明城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颗顽强跳动的心脏。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守住那里。
因为那里，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两天后，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时，满身尘土、伤痕累累的叶青羽和陈猛，终于看到了启明城的黑石城墙。
城墙上的守卫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是叶小哥！他们回来了！”
城门缓缓打开，苏倾月和萧战带着人冲了出来，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眼眶都红了。
“叶兄弟！”“叶小哥！”
叶青羽看着他们，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连续数日的奔逃、激战、伤势恶化，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在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苏倾月带着哭腔的呼喊：“快！把他抬回去！找张叔！”
人皇鼎碎片在他胸口微微发烫，仿佛在守护着这具疲惫的身体，也守护着那尚未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