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秦锋的伤口已拆线，虽仍不能剧烈运动，但寻常动作已无大碍。
清晨的阳光透过“凝古轩”的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秦锋站在店门口，看着那块“凝古轩”的匾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那是老枪托人送来的新家伙，刀刃淬了特殊溶液，能轻易划破防弹衣。
“紧张？”林清寒站在他身侧，穿着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西装，手里拎着个公文包，里面是“星核”的部分技术参数副本，“霍紫凝的店，看起来不像藏着刀光剑影的地方。”
秦锋笑了笑：“越平静的地方，越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秦若曦，“你确定要进去？里面要是动手，我未必顾得上你。”
“我是医生，不是累赘。”秦若曦白了他一眼，医药箱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再说，霍紫凝上周送了批古董到医院拍卖，我帮她鉴定过，她看我的眼神挺和善的，应该不会为难我。”
秦锋挑眉。这倒是没听说。
正说着，店门“吱呀”一声开了。霍紫凝穿着件月白色旗袍，手里捧着个紫砂茶盘，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秦先生，林总，秦医生，里面请。”
她的目光在秦锋身上停留了半秒，掠过他后背隐约的绷带轮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走进店内，檀香与旧木的气息扑面而来。霍紫凝引着三人穿过摆满古董的回廊，来到后院的茶亭。亭内石桌上摆着套精致的茶具，沸水正“咕嘟”作响，水汽氤氲。
“冥王还没来？”秦锋开门见山，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匕首。
“急什么。”霍紫凝给三人倒上茶，动作优雅，“他说，等秦先生品完这杯‘明前龙井’，自然会现身。”
秦锋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没喝。他在部队学过毒物鉴别，这茶水看着清澈，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林清寒却坦然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眼神在秦锋和霍紫凝之间转了一圈：“霍老板和‘冥王’很熟？”
“谈不上熟。”霍紫凝的指尖划过茶杯边缘，“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他需要我这地方传递消息，我需要他帮我……找到杀害我祖父的凶手。”
秦锋的瞳孔微缩：“你祖父的死，和‘黑蝎’有关？”
“三年前，他鉴定出一批伪装成古董的‘黑蝎’军火，被人灭了口。”霍紫凝的声音低了下去，“警方查了很久，都没找到凶手。直到半年前，冥王找到我，说只要帮他做事，就告诉我凶手是谁。”
这倒是和秦锋查到的线索对上了。但他总觉得，霍紫凝没说全。
就在这时，茶亭外的竹林里传来一阵轻响。秦锋瞬间戒备，却见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石桌上，腿上绑着个小小的纸卷。
霍紫凝解开纸卷，看完后递给秦锋，脸色凝重：“冥王说，他不会露面，但有话让我转告你。”
秦锋展开纸卷，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凌厉如刀：“龙刃余孽，若想知道当年真相，带‘星核’来西郊废弃矿场。孤身一人。”
林清寒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是陷阱！他想引你去矿场，趁机夺取‘星核’！”
“不止。”秦锋的指尖捏紧纸卷，“他在试探我，看我是不是真的在乎‘龙刃’的往事，是不是愿意为了真相，把‘星核’和你们都抛在脑后。”
秦若曦也急了：“不能去！西郊矿场地形复杂，据说还有废弃的地下工事，进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霍紫凝看着他们，突然说：“冥王还说，如果你不去，他就把当年‘龙刃’小队被伏击的完整视频，发给所有‘龙刃’的幸存者。”
秦锋的瞳孔骤缩。完整视频？难道当年的伏击，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你告诉他，我去。”秦锋的声音冷得像冰，“但我不会带‘星核’，也不会孤身一人。他要是有胆子，就等着我。”
霍紫凝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哨子，吹了声悠长的哨音。那只信鸽扑棱棱飞起，消失在竹林深处。
“秦锋，你疯了！”林清寒抓住他的手腕，“你明知道是陷阱……”
“我必须去。”秦锋看着她，眼神异常坚定，“那是我欠弟兄们的。如果视频里真有我不知道的真相，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闯。”
秦若曦看着他眼底的决绝，知道劝不住，只能从医药箱里拿出个小小的金属球：“这是我爸当年在部队研发的闪光弹，拉开保险扔出去，能让人暂时失明。你带上，或许能用上。”
秦锋接过闪光弹，握紧在手心。这几天他查过秦若曦的父亲，竟是当年“龙刃”的随军工程师，难怪她总说“老军医让她帮忙”——这丫头，怕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秦锋笑了笑，转身对霍紫凝说，“冥王还有什么交代？”
“他说，矿场里有份‘礼物’，是给你的。”霍紫凝的目光落在他胸口，“他还说，你贴身戴的狼牙吊坠，其实是他当年送给林建军的。”
秦锋的心脏猛地一沉。狼牙吊坠是林清寒父亲的遗物，冥王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和林建军早就认识？
“你到底知道多少？”秦锋的声音冷了下来，手已经按在匕首上。
霍紫凝却后退半步，举起双手：“我真的只是传信的。冥王的心思，没人能猜透。”她顿了顿，“但我劝你，矿场的地下工事里有沼气，千万不能用明火。还有，那里的监控系统，是我帮他装的，我知道怎么屏蔽。”
这算是……暗中示好？
秦锋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转身往外走：“凌玥和林岚的人应该已经在矿场外围了，我得去和他们汇合。”
“我跟你一起去。”林清寒立刻跟上，“‘星核’是我的项目，就算他要抢，也得问过我。”
秦锋刚想拒绝，却被她眼神里的坚定堵住了话。这冰山，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吧，但你必须待在安全区，不许靠近矿场核心。”
“一言为定。”
离开“凝古轩”时，秦锋回头看了眼茶亭。霍紫凝正站在石桌旁，望着他们的方向，手里摩挲着那只紫砂茶杯，旗袍的下摆被风吹起，像朵在风中摇曳的玉兰花，看不真切。
“你觉得霍紫凝可信吗？”林清寒问。
“半信半疑。”秦锋发动车子，“她帮冥王做事是真的，但似乎有自己的底线。或许……她也是被冥王胁迫的。”
秦若曦坐在后座，突然说：“我刚才在她茶里加了点东西。”
秦锋和林清寒同时回头：“什么东西？”
“不是毒药，是我爸研发的追踪剂，无色无味，能在人体内潜伏七十二小时。”秦若曦的眼神亮了亮，“如果霍紫凝真和冥王有联系，我们就能通过她，找到冥王的藏身地。”
秦锋挑眉。这丫头，看着温柔，心思倒是挺活络。
车子往西郊开，路况越来越差。柏油路渐渐变成土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阳光都被挡在了外面，阴森得像个鬼域。
“还有五公里到矿场。”林清寒看着导航，“凌玥说，矿场入口有冥王的人守着，看起来像是‘黑蝎’的核心成员，个个都有枪。”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秦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后背的伤口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疼，比起三年前在北非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摸了摸胸口的狼牙吊坠，又碰了碰贴身的平安符和狗牌，心里突然安定下来。
不管矿场里有什么陷阱，不管冥王藏着什么阴谋，他都不会怕。
因为他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夜枭”了。
他有想要守护的人，有必须完成的事，有不能输的理由。
西郊废弃矿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一头蛰伏在山林里的巨兽，张开了漆黑的獠牙。
秦锋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朝着那片未知的危险冲去。
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