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高梅大楼顶层，哈维·韦恩斯坦的办公室里，空调的风冷得像能凝出水珠。
“高曼那只老狐狸。”哈维盯着电视屏幕，牙齿咬得咯咯响。
新闻里正在播放华纳和盘古的联合声明。那个中国人站在发布会台上，脸上挂着那副让人想一拳打烂的笑容。而高曼，那个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老家伙，正站在旁边鼓掌。
“他背叛了我们。”助手低声说。
“背叛？”
哈维笑了一下，笑意却比空气还冷。
“不，他只是做了商人该做的事。但我不是商人。”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像他眼底的怒火。
他指了指桌上那叠文件。
“那个叫道格·里曼的新导演，听说在巴黎拍夜戏时让剧组连轴转十六个小时？”
“那是为了赶进度。”助手有些迟疑，“而且事后也补了加班费。”
“工会只看工时单，不看解释。”
哈维抿了一口酒，眼神如刀，“找几个人去投诉。工会一查，后期至少得停半个月。”
他又指向一张照片。
“还有这个，‘黑猫工作室’还在吗？让他们去告《生化危机》抄袭。理由随便编，只要能拿到临时禁制令，这片子就得撤档。”
助手手里的笔顿了一下。
“老板，这种官司打不赢。”
“谁说要赢？”
哈维嘴角微微扬起，那笑里带着血腥气。
“我只要拖。拖过暑期档，这种年轻受众的电影就废了。”
他说着，拿起一份关于电影分级委员会（mpAA）的名单。
“给老杰克打个电话。”哈维的声音压得很低，“告诉他，我觉得《生化危机》太暴力了，不适合青少年观看。Nc-17，懂吗？”
马文倒吸一口冷气。
Nc-17。那是给色情片和极度暴力片的定位。一旦定级，主流院线直接拒映。
“去吧。”哈维挥了挥手，“让那个中国人知道，好莱坞的规矩，是谁定的。”
——
三天后，盘古影业。
外头乌云低垂，像要塌下来。
整个办公室乱成一锅粥，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法务部的人进进出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焦虑。
“李！出事了！”
班德推门冲进来，几份文件几乎散落一地。
“导演工会、那家叫‘黑猫’的工作室，还有Fcc……他们同时动手了！”
李衡坐在办公桌后，看着那堆文件，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他手里还拿着笔，但这会儿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咖啡杯里的咖啡早就凉透了，他也没喝一口。
“工会说要暂停《谍影重重》后期，法院在审禁制令，Fcc要给《生化危机》定Nc-17……”
班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李，这是连环套，哈维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
李衡沉默片刻，忽然轻轻一笑。
“好手段啊。”
笑声低沉，像暴风前的第一声闷雷。
“那现在怎么办？”班德急得团团转，“后期停了，宣发也不能动。要真定级Nc-17，华纳那边肯定毁约！”
李衡坐在办公桌后，手里的钢笔“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墨水染黑了他的指尖，但他没管。
“好手段。”李衡看着那堆文件，怒极反笑，“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现在怎么办？”班德急得团团转，“后期停了，宣发停了，要是真的定级Nc-17，华纳那边肯定会毁约！”
李衡注视着那堆文件，很久。
班德看着李衡那凝重的表情，没再出声打扰他。空气里只有秒针的滴答声。
少时，李衡才开口，声音沙哑：
“劳伦斯，把我们在巴黎拍摄的所有日志、工时、加班费转账凭证都整理出来，一份不少。送去导演工会，同时抄送《好莱坞报道》。”
他转过身，眼神冷如刀锋。
“既然他们想查，那就查个够。我要让全行业都知道是谁在搞鬼。”
“那禁制令呢？”班德问。
“‘黑猫工作室’是个皮包公司。”李衡冷笑一声，“我们只需要让人去查他们的账。如果能挖出他们和米高梅的资金往来，这官司不用打就赢。”
班德叹了口气，“最麻烦的是分级。mpAA那帮老古董，软硬不吃。”
李衡没接话。
他走回桌前，拿起电话，沉默几秒，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高曼先生，是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指节却因为用力发白。
“李？”高曼似乎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关于《生化危机》的分级问题。”李衡开门见山，“Fcc那边有点误会。既然华纳是发行方，我想……你们的公关部门更懂怎么和那些官僚打交道。”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
“李，”高曼的语气变得低沉，“你知道，这不仅仅是误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我知道。”
李衡平静地说，“所以我来找你。这是一场战争，高曼先生。要是我们输了，华纳的票房分成也得打水漂。”
高曼在那头笑了，那笑声像是在权衡，又像在欣赏。
“好吧，我会让人处理。但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哈。”
“没问题。”
挂断电话，李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的乌云。
这一仗，不好打。但他必须赢。
“劳伦斯，”他对还站在那里的班德说，“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今晚谁也别想睡了。”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也得做最好的准备。”
窗外，第一滴雨落了下来，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暴风雨，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