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很静。
红灯映在班德脸上，显得有些惨白。他手里攥着那份刚出炉的排片表，声音发干：“李，那可是皮尔斯·布鲁斯南。詹姆斯·邦德。全世界最大的动作Ip。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拼？靠马特·达蒙那张没什么知名度的脸？”
李衡看着窗外。洛杉矶的夜景像一层流动的光，压在人心上。
“谁说我们要单挑？”
他收回目光，把两份文件叠在一起，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谍影重重》是刀，《生化危机》是盾。要同时耍好这两件兵器，我们得借一只手。”
班德愣了一下：“谁的手？”
“老虎的手。”
李衡拍了拍司机的椅背：“去伯班克。华纳兄弟总部。”
班德有些犹豫，“李，我们这两部片子不差，如果避开007的档期，肯定能拿到不错的成绩。”
他看了一眼李衡，继续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李衡转过身子，看着班德，语气郑重，“劳伦斯，这是盘古扩张版图必须经历的一步，如果做什么都稳扎稳打，我们现在可能还像当初一样，为了一部电影到处低声下气地拉投资。这一次我们必须拿下米高梅。”
班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好叹了口气。
……
半小时后，华纳大楼顶层。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烈的雪茄味。
亚瑟·高曼坐在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正专心致志地修剪着一支古巴雪茄。他甚至没抬头看李衡一眼，那种傲慢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李，”高曼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这么晚跑来，如果是想让我帮你改档期，那就免开尊口。米高梅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暑期档，我也帮不了你。”
李衡拉开椅子，也没客气，直接坐下。
“我不需要改档期。”李衡语气平稳，“我是来给你送礼的。”
“送礼？”高曼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什么礼物？我看你是只有麻烦。听说《谍影重重》没什么大牌明星？你知道的，在特工片领域没人能打得过007。”
“那是他们还没见过开创性的特工片。”
李衡指了指高曼身后墙上那张巨大的海报——那是华纳去年惨败的动作片《潜龙轰天2》。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这片子亏了四千万。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估计没少给你脸色看吧？”
高曼修剪雪茄的手顿住了。
这是他的痛处。华纳一直想在动作片市场分一杯羹，但这几年被米高梅的007和福克斯的《虎胆龙威》压得喘不过气。
“你想说什么？”高曼放下了雪茄刀，“咔哒”一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我想说，米高梅太古板了。”
李衡身体前倾，直视着高曼的眼睛。
“邦德穿着燕尾服，喝着马提尼，开着隐形跑车泡妞。那不是特工，那是中产阶级的春梦。观众已经看腻了。”
他把《谍影重重》的文件推过去。
“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个梦砸碎。这部电影没有高科技，没有香车美女。只有圆珠笔插进喉咙的声音，只有在巷子里像野狗一样搏命的喘息。这才是现在的年轻人想看到的，最真实的特工。”
高曼翻开文件，扫了两眼，轻笑一声：“听起来不错。但风险太大。我还是觉得马特·达蒙撑不起票房。”
“那加上这个呢？”
李衡把另一份文件推了过去——《生化危机》。
“动作丧尸片，性感的美女，爽快的打斗。只有纯粹的感官刺激，精准打击青少年市场。这两部片子加起来，足够在那个周末把007的排片挤掉30%。”
高曼眯起眼睛，开始认真了。
他在计算。
如果盘古输了，华纳没损失；如果赢了，那就是狠狠打了米高梅的脸，还能顺便收割票房。
“你的条件？”高曼问。
“北美发行，我要六成。”
“做梦。”高曼冷笑，“你是来求我的。四六，我六你四。”
“五五。”李衡寸步不让，“再加上《生化危机》欧洲区的全球发行权。你知道我有沃尔玛的dVd渠道，如果谈不拢，我明天就去找索尼。我想他们很乐意在dVd市场上给你们添堵。”
提到索尼，高曼的脸色变了变。
那是华纳在家庭娱乐市场上最大的死敌。
沉默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高曼终于拿起了桌上的笔，在文件上签了字。
“成交。”他把文件扔回来，“李，我欣赏你的魄力。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如果你输了，你这两部片子将血本无归。没必要把将它们堵在同一个档期”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还是坚持。”李衡收起文件，站起身，“合作愉快。”
高曼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放声大笑，“好，合作愉快。”
……
走出华纳大楼，夜风有点凉。
班德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在里面他大气都不敢出：“五五分账？老天，高曼居然答应了？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吸血鬼。”
“这笔买卖他稳赚不赔。”李衡解开领带，长出一口气，“如果我们能把米高梅拖下水，这也是他想要的局面。”
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亮起莫妮卡·贝鲁奇的名字。
“喂？”
“亲爱的制片人先生，”电话那头传来红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女人慵懒的笑意，“听说你想拿《生化危机》狙击007？”
“消息传得挺快。”
“好莱坞没有秘密。”莫妮卡轻笑，“我现在正在比弗利山庄试戏服。那条红裙子……开叉有点高，我怕跑起来不太方便。你要不要过来帮我……参考一下？”
李衡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半。
“等我半小时。”
“哈哈，我等你。”
电话挂断。
班德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又要去‘谈剧本’？李，大战在即，注意身体。”
李衡没理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去比弗利山庄。”
车子启动，汇入洛杉矶深夜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