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哪，人群就跟见了鬼一样，疯了似的向两边退，硬生生让出一条道来。所有看他的眼神，都混杂着敬畏、恐惧，和见了鬼一样的难以置信。
他根本没看这些人。
吴振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想伸手扶他，可手刚伸到一半，就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嘴唇哆嗦着，半天挤出一个词：
“先生……”
叶凌霄摆了摆手。
刚才那一拳，几乎抽干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经脉现在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深处那团名为“九幽蚀骨”的剧毒业火，第一次变得如此安分，仿佛被彻底镇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几道身穿黑色制服的身影分开了人群，径直向他走来。他们胸口绣着天平与剑交叉的金色徽记，眼神锐利如刀，身上那股铁血杀气，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为首的，正是之前那个一招拦下叶家老祖的白发老者，天武盟的执法长老。
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拿着奇怪的仪器，一到场边就开始收集空气和地上的粉尘。
整个区域的气氛瞬间就变了，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封锁了起来。
“所有人退后！”一个制服青年冷声呵斥，直接将吴振拦在了三米之外。
执法长老孙百川，走到叶凌霄面前站定。他没先看叶凌霄，而是死死盯着那片狼藉的擂台，目光最后落在那个中心凹陷、布满裂痕的护罩上，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掩饰不住的骇然。
这可是能抵挡宗师全力一击的特种合金！竟然被一拳打成了这样？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像鹰隼一样锁定叶凌霄。
“你就是叶凌霄？”声音平淡，却带着审视的压力。
“是。”叶凌霄面无表情。
“刚才那个人，什么来路？”长老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鬼隐。”叶凌霄言简意赅，“幽冥殿的人。”
“幽冥殿”三个字一出口，长老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脸色瞬间大变，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孙百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用的是‘血燃禁术’？”
“应该是。”叶凌霄淡淡道，“烧干精血，换来短暂的强大力量。”
孙百川沉默了。他盯着叶凌霄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似乎想判断这小子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几秒后，他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极其复杂。
“你那一拳，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叶凌霄说，“他该死，我就打死他了。”
孙百川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这小子，是狂到没边，还是真的有这种底气？
他深深地看了叶凌霄一眼，不再废话，转身从下属手里拿过一个对讲机。
“我是孙百川。”
“封锁全馆，启动最高警戒！”
“通知总部，幽冥殿‘判官’级杀手‘鬼隐’现身天武大会，已被当场击杀！现场证据显示，其使用了‘血燃禁术’！”
“重复，幽冥殿已确认渗透！”
他的声音通过内劲加持，瞬间传遍了体育馆的每一个角落。
死寂的场馆，彻底炸锅了。
“什么？幽冥殿？那个鬼东西是幽冥殿的杀手？”
“我的天！我们刚才竟然在跟一个魔头同处一室？”
“叶凌霄……他……他杀了一个幽冥殿的判官？！”
“判官”这两个字，对普通武者可能只是个代号，但对贵宾席上的各大宗门和世家来说，不啻于一声惊雷。
正一门的掌门“豁”地站起，打翻了茶杯。昆仑剑宗那边，凌剑尘按着剑柄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天字一号擂台下，姬如雪身后的老仆福伯，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小姐，判官级……那可是能和老牌宗师正面抗衡的存在。用了禁术之后，实力恐怕已经无限接近大宗师了……他竟然……”
姬如雪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被天武盟围在中间的背影，那双冰山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她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
此时此刻，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叶家的包厢。
“啪！”
叶雄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红木茶几，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幽冥殿……孙百川……”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们想干什么？想给那个小畜生扬名立万吗？！”
旁边的族老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家主，重点不是这个！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斩杀了幽冥殿的判官，这是天大的功劳！天武盟……恐怕会力保他！”
“保他？”叶雄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回头，双眼血红地吼道，“他是我叶家逐出门的废物！他的一切都该是叶家的！他现在得到的所有荣光，都是在狠狠地抽我们叶家的脸！”
“我叶家，快要成整个古武界的笑话了！”
包厢内的空气，冷得像冰窖。
楼下，孙百川放下对讲机，对叶凌霄说道：你可以走了。
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喙：“另外，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不准离开东海市。我们会随时找你。”
叶凌霄无所谓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先生，我们去哪？”吴振小跑着跟上，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的颤抖。
“吃饭。”
叶凌霄双手插回兜里，径直穿过那条自动为他分开的人潮通道，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孙百川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无比凝重。旁边一个年轻人忍不住低声问：“长老，这个人……力量太诡异了，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数据范畴要不要……”
“不用。”孙百川打断他。
“为什么？”
孙百川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凹陷的合金护罩，缓缓说道：
“因为，能一拳打死开了‘血燃禁术’的幽冥判官……他的危险等级，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试探的了。”
“立刻把他列为‘S级’最高关注目标。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但绝对不准接触。”
“是！”
体育馆外，阳光刺眼。
叶凌霄走出阴影，微微眯了眯眼。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有无数道隐晦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有天武盟的，有各大宗门的，或许还有幽冥殿剩下的杂鱼。
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体内的剧毒，第一次有了被掌控的迹象。
而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也终于被他这一拳，从深水里狠狠地砸了出来。
游戏，总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