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睡着了，我们也该回营地了。”
三月七压低声音说，目光扫过光幕下睡得香甜的宝宝们。
她怀里抱着樱，小家伙变回小狐狸形态，蜷成一团睡得正熟。
穹站在旁边，怀里是同样睡着的秋。
玲点点头，轻轻调整了下怀里笙宝的姿势:“是啊，我和逸尘先走了。”她看了眼旁边抱着弈宝的逸尘。
弈宝睡得像只小猪，小嘴微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逸尘抱着儿子，动作比平时轻柔得多。
他朝其他人点头示意，转身跟着玲沿着来路往回走。
鞋底踩过落叶发出沙沙声响，很快消失在林间。
其他人也陆续动身。
甘雨抱着清雪，白泽抱着沐辰，两人并肩离开。
纳西妲和洛水牵着小爱莲的手——小家伙还在睡，被父亲小心地背在背上。
神子和洛阳交换了个眼神，神子指了指闹闹，又朝顾渊扬了扬下巴，洛阳会意地点头，两人带着睡着的樱和秋跟上队伍。
林恩和星各抱着一个女儿。
初宝在爸爸怀里蹭了蹭，葵宝靠在妈妈肩头呼吸均匀。
星看向顾渊，用口型说了句“我们先走”，林恩也点头示意。
三月七、穹和流萤抱着孩子们离开。
丹恒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还留在原地的顾渊和闹闹，眉头微蹙，但没说什么，转身跟上其他人。
脚步声渐远，溪边很快只剩下顾渊和闹闹，以及光幕下空荡荡的野餐布——宝宝们都被抱走了，但闹闹维持的光幕还没撤掉。
荧抱着悠宝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顾渊，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你们先离开吧。”顾渊先开口了，声音平静，“我要和闹闹聊一聊。毕竟有些事需要跟它聊聊。”
荧愣了愣。她怀里的悠宝动了动，小眉头皱起，像是要醒。
流萤走过来，伸手接过曦宝，同时对荧轻声说:“我们先回去准备晚餐吧？孩子们也该饿了。”
荧犹豫地看着顾渊。
顾渊朝她点点头，眼神里写着“放心”。
“那……早点回来。”荧最后还是妥协了，抱着悠宝转身，跟着流萤离开。
现在，溪边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水声，风声，和偶尔的鸟鸣。
顾渊低头看向闹闹。
闹闹还维持着守护的姿态坐在野餐布边缘，表盘对着刚才宝宝们睡觉的位置，光幕微微发光。
察觉到主人没走，它转过头，表盘转向顾渊，发声孔里传出压低的机械音:“顾渊先生……还有事？”
顾渊在野餐布上坐下，视线与闹闹的表盘平齐。
他右手平伸，掌心朝上。
闹闹看了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脸，然后站起身——齿轮腿咔哒一声站直——走到他面前，爬上他的掌心。
黄铜外壳触手微凉，但内部有温暖的能量流动。
顾渊托着闹闹，左手食指轻轻点了点它的表盘。
指针微微颤动。
“闹闹。”顾渊开口，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你想不想要一个伙伴？”
闹闹的表盘上，时针和分针同时停了一拍。
然后秒针快速走了三格，像是在思考。发声孔里传出带着疑惑的机械音:“伙伴？”
“对。”顾渊点头，目光看向刚才宝宝们离开的方向，“一个和你一样的伙伴。会陪你一起照顾孩子们，一起玩，一起学习。你们两个可以轮流值班，可以互相配合，可以分享经验。”
闹闹沉默了三秒。
这三秒里，它的表盘上所有指针都在缓慢转动，像是在高速计算。
然后它抬起头——整个表盘向上倾斜三十度——“看”着顾渊。
“我需要。”闹闹的机械音说，声音里的咔哒声几乎消失了，变得流畅平稳，“一个伙伴。一起守护孩子们。”
它停顿了一下，齿轮手臂轻轻摆动。
“一个人……一个闹钟……会累。虽然我不会累，但程序告诉我，协作效率更高。而且……”它表盘上的时针转了一圈，“孩子们喜欢多样化互动。不同的伙伴有不同的玩法。”
顾渊唇角微扬。
闹闹的学习速度和逻辑推理能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你希望伙伴是什么样的？”顾渊问。
闹闹的表盘上出现了一个简易的投影——是它自己现在的样子，黄铜外壳，齿轮手臂，指针手。
然后图像开始变化:外壳颜色变成银色，又变成蓝色，又变成彩色。
手臂形状变化，有的更细长，有的更粗壮。
腿的长度调整，有的适合快速移动，有的适合稳定站立。
“颜色……可以不同。”闹闹说，“功能……可以互补。我可以负责音乐和节奏游戏，伙伴可以负责画画或者讲故事。”
“我可以负责安全监控，伙伴可以负责知识教学。我可以陪活泼的孩子玩，伙伴可以陪安静的孩子。”
它投影出的图像最终定格:一个和它大小相仿的机械体，但外壳是深蓝色，手臂更修长，末端是五个可以灵活活动的小型夹具，腿的设计更注重平衡性，表盘更大，显示区域更多。
“类似这样。”闹闹说，然后补充，“但具体设计……听顾渊先生的。”
顾渊看着投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左手抬起，食指在空中虚划。
随着他指尖移动，空气里浮现出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交织成一个复杂的立体结构图。
那是【空想】命途的力量在具现概念。
“深蓝色外壳，抗冲击材料。”顾渊低声说，丝线结构中，外壳部分凝结出深蓝色的光泽，“多功能夹具手，可以握笔、拿玩具、进行精细操作。增强型学习模块，侧重语言和认知发展。内置故事库和简易绘图程序。平衡系统优化，适合室内和户外活动。”
丝线结构随着他的描述不断变化、完善。
一个机械体的三维模型在空中缓缓旋转，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闹闹表盘上的指针快速转动，像是在记录和分析这个设计。
它发声孔里传出“嘀嘀”两声，像是赞叹。
“很好。”闹闹说，“这个设计……和我是互补的。我叫闹闹，它……可以叫什么？”
顾渊思考了一下:“你觉得呢？”
闹闹的表盘上，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数字“2”。
它沉默了几秒，然后发声孔里传出机械音:“嘀嘀……根据功能特征，建议命名:绘绘。或者……故事。但‘绘绘’更简洁，符合幼儿发音习惯。”
“绘绘。”顾渊重复，点头，“好名字。”
他左手五指收拢，空中的丝线结构瞬间坍缩，凝聚成一个深蓝色的光点，只有核桃大小，悬浮在他掌心上方。
光点内部，隐约能看到微型齿轮和发条在高速运转。
顾渊右手托着闹闹，左手将光点轻轻按在闹闹的表盘中央。
“给你权限。”顾渊说，“由你激活它。这样你们从诞生之初就有连接。”
闹闹的表盘立刻亮起柔和的蓝光。裂纹的玻璃表盘下，指针疯狂转动——不是失控的那种，而是有规律的、高速的数据传输。
蓝光顺着表盘边缘蔓延，流入顾渊左手的光点中。
光点开始膨胀。
从核桃大小变成拳头大小，再变成和闹闹差不多大的光团。
光团内部的结构逐渐清晰:深蓝色外壳成型，齿轮手臂伸出，夹具手活动，腿部结构稳固，表盘亮起。
整个过程安静而快速。
没有巨响，没有强光，只有细微的能量流动声和齿轮咬合的咔哒声。
十秒后，光团消散。
顾渊左手掌心，站着一个新的机械体。
深蓝色合金外壳泛着金属光泽，比闹闹的黄铜色更冷峻些。
修长的齿轮手臂末端是五根可以独立活动的微型夹具，每个夹具都有三个关节，灵活得像人类手指。
腿部设计类似闹闹，但关节更多，显然平衡性更好。
表盘比闹闹大一圈，显示区域划分成多个区块，有的显示时间，有的显示简易图像，有的滚动着数据流。
新机械体的表盘中央，一颗浅蓝色的光点缓缓闪烁，像是心脏在跳动。
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深蓝色外壳微微震动，夹具手张开又握起，腿部关节弯曲测试，表盘上的光点闪烁频率加快。
闹闹从顾渊右手跳到左手上——动作轻盈，齿轮腿在空中划过弧线——站在新机械体旁边。
它伸出指针手，碰了碰新机械体的深蓝色手臂。
“你好。”闹闹的机械音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可以称之为“温和”的语调，“我是闹闹。你是绘绘。”
深蓝色机械体——绘绘——的表盘转向闹闹。
浅蓝色光点闪烁三次。
然后它的发声孔里传出一个声音:也是机械音，但比闹闹的音调略高，更清脆，带着类似风铃的质感。
“你……好。”绘绘说，每个字之间有细微的停顿，像是新系统在适应发声，“我是……绘绘。闹闹……你好。”
它的夹具手抬起来，学着闹闹的样子，轻轻碰了碰闹闹的指针手。
两个机械体的金属外壳接触，发出细微的“叮”声。
顾渊看着它们，表情平静，但眼中有一丝满意。
“闹闹，给绘绘传输基础数据。”顾渊说，“孩子们的信息，安全协议，日常流程。”
闹闹表盘上的指针快速转动。
绘绘的表盘立刻响应，浅蓝色光点闪烁频率同步。
两个机械体之间，肉眼看不见的数据流在高速传输。
五秒后，传输完成。
绘绘的表盘上，多个区块同时亮起。左边区块显示出一排宝宝的头像简笔画:初宝、葵宝、弈宝、笙宝、沐辰、清雪、悠宝、曦宝、樱、秋、小爱莲。
每个头像下面有名字和简短备注。
初宝头像下面写着:活泼，好动，喜欢音乐和节奏游戏。
葵宝:安静，细心，喜欢观察和拼图类活动。
弈宝:精力旺盛，力量大，需要消耗体力的游戏。
……
右边区块显示着营地地图、当前时间、温度湿度数据、安全监控范围。
下方滚动着注意事项:不能让孩子们靠近溪水深处、注意防晒、定时补充水分、防止误食异物……
绘绘的夹具手活动了一下，发声孔里传出清晰许多的声音:“数据接收完毕。孩子们……十一位。安全协议……七十三条。日常流程……已理解。”
它转向顾渊，表盘微微前倾，像是在鞠躬:“谢谢顾渊先生。谢谢闹闹。”
闹闹的指针手摆了摆:“不客气。以后……一起工作。”
绘绘的夹具手也学着摆动:“一起工作。”
顾渊将两个机械体放到野餐布上。
闹闹和绘绘并排站着，一个黄铜色，一个深蓝色，表盘相对，指针和光点同步闪烁。
“现在测试基础功能。”顾渊说，“绘绘，展示绘图能力。”
绘绘表盘上的一个区块立刻变成空白画板。
它的夹具手抬起，指尖——如果那能称为指尖——亮起一点微光。
它在空中虚划，画板上立刻出现线条。
简单的线条:一个圆圈，两个小圆点是眼睛，一个弯弯的弧线是嘴巴——是笑脸。
然后线条变化，变成一只简笔画的小猫，再变成一朵花，再变成一颗星星。
每个图形都清晰规整，虽然简单，但笔触流畅。
“可以画在纸上吗？”顾渊问。
绘绘夹具手的微光调整频率。
它从旁边的野餐篮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扫描并记住了物品位置——抽出一张白纸和一支彩色铅笔。夹具手握住铅笔，动作精准而稳定。
铅笔在纸上滑动。
十秒后，纸上出现了一幅彩色简笔画:阳光，小溪，树木，还有一群手拉手的小人——仔细看，能看出是宝宝们的特征。
初宝画得蹦蹦跳跳，葵宝安静站着，弈宝举着小拳头，清雪头上有小角，沐辰表情平淡，悠宝和曦宝长得一样……
闹闹凑过来看，表盘上的指针转了一圈:“画得很好。”
绘绘放下铅笔，夹具手小心地将画纸递给顾渊:“送给顾渊先生。第一幅画。”
顾渊接过画，看了看，唇角微扬:“谢谢。”他将画折好收起，“现在测试故事功能。”
绘绘表盘上的区块切换成文字流。
它发声孔里传出那种风铃质感的机械音，开始讲述:
“从前，森林里住着一个小闹钟。它黄黄的，亮亮的，会唱歌，会跳舞……”
它讲的是闹闹的故事。
语气平稳，但通过音调微调，能表现出不同角色的感觉。
讲到闹闹发现宝宝们时，声音变得欢快；讲到闹闹保护孩子们时，声音变得坚定；讲到闹闹和孩子们玩游戏时，声音带着笑意。
故事不长，三分钟讲完。
讲完后，绘绘表盘上的光点闪烁:“故事库里有三百个儿童故事。可以根据孩子们的情绪和需求选择。”
闹闹在旁边点头:“我可以配乐。”
“好。”顾渊说，“现在测试协作能力。模拟场景:下午游戏时间，需要同时照顾活泼型孩子和安静型孩子。”
两个机械体立刻进入状态。
闹闹走到野餐布一侧，表盘上投射出几个跳格子图案，铃铛盖打开，播放出轻快的音乐。
它用机械音说:“初宝、弈宝、清雪、樱、秋，来玩跳格子！”
绘绘走到另一侧，夹具手拿出几张拼图板——也是从野餐篮里拿的——铺在地上。
它发声孔里传出温和的声音:“葵宝、沐辰、悠宝、曦宝、小爱莲，我们来拼图。”
然后绘绘补充:“笙宝可以两边玩。”
闹闹立刻接话:“好。笙宝先来跳格子，累了再去拼图。”
两个机械体表盘相对，指针和光点同步闪烁了一秒，像是在交换信息——然后各自进入角色。
闹闹开始带着“虚拟的活泼宝宝们”玩跳格子，绘绘开始引导“虚拟的安静宝宝们”拼图。
过程中，闹闹会注意不让孩子们玩得太疯，绘绘会适时给予鼓励。
当“虚拟笙宝”从跳格子区跑向拼图区时，两个机械体同时做出反应:闹闹提醒“小心脚下”，绘绘伸手准备接应。
配合默契，没有冲突。
五分钟后，模拟结束。
闹闹和绘绘走回顾渊面前，并排站好。
“测试完成。”闹闹说，“协作效率……预估提升百分之四十。孩子们满意度……预估提升百分之三十五。”
绘绘补充:“我和闹闹可以实时共享数据。如果某个孩子有特殊需求，可以立刻调整分工。”
顾渊看着它们，点了点头。
“很好。”他说，“现在回营地。记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像刚刚被创造出来。不要说我们已经测试过。”
闹闹表盘上的指针停了一下:“为什么？”
“避免不必要的担忧。”顾渊解释，“很多人对新生事物需要适应时间。如果你们一开始就表现得太完美，可能会引起疑虑。”
绘绘的光点闪烁:“明白。渐进式展示能力。”
闹闹的指针恢复转动:“明白。先展示基础功能，再慢慢增加。”
顾渊站起身。
闹闹和绘绘跟着站直。
绘绘的夹具手还拿着那张没画完的纸和铅笔，它小心地把东西放回野餐篮，动作轻柔。
夕阳已经落到树梢，天空染上橙红色。
林间光线暗了下来。
顾渊迈步往营地走。
闹闹和绘跟在他身后。
闹闹的齿轮腿迈步时发出规律的咔哒声，绘绘的脚步声更轻，只有细微的关节摩擦声。
走了几步，绘绘忽然开口:“顾渊先生。”
顾渊回头。
绘绘的表盘对着他，浅蓝色光点平稳闪烁:“谢谢您创造我。我会和闹闹一起，好好照顾孩子们。”
闹闹也转过头，表盘上的指针同时指向顾渊:“谢谢顾渊先生。我会和绘绘一起，守护好每一个孩子。”
两个机械体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顾渊看着它们，停顿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们。”
他转身继续走。
闹闹和绘绘跟在他左右，黄铜色和深蓝色的外壳在夕阳余晖中泛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