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杏仁饼落地的脆响，在空旷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莫凡脸上的笑容似乎凝滞了那么一瞬，极其短暂，短到程羽欣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微微偏头，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茫然和不解，语气温和依旧：“程同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是莫凡啊，高一（8）班的莫凡。”
他的表情无懈可击，自然得仿佛程羽欣问了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
程羽欣心头那股违和感却更重了。太标准了，标准得像是在照着模板表演。她记忆里的莫凡，就算不怼天怼地，也绝不该是这种……温良恭俭让的模范生。
她没去管地上的饼干屑，冰蓝色的眸子锐利地审视着他，试图穿透那层温和的表象：“是吗？可我听说，博城天澜高中的莫凡，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故意说得含糊，带着试探。
莫凡闻言，轻轻“啊”了一声，随即露出一个略带腼腆，又有些无奈的笑容：“程同学是从帝都来的，可能听到了一些不准确的传言吧。我以前……是有点贪玩，不太懂事。不过上了高中，总觉得该认真对待魔法和自己的未来了。毕竟，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实力才是根本，对吧？”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眼神诚恳，甚至带着少年人谈及未来时应有的认真和一点点沉重。
程羽欣沉默了。对方给出的理由逻辑自洽，她无法反驳。难道真是自己先入为主，被原着剧情束缚了思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人物会成长，会变化，并不是一成不变地按照剧本走？
可……这变化也太大、太突兀了。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她盯着莫凡，试图从他眼神深处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但那双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只有坦诚和些许被质疑的困惑。
“是这样吗？”程羽欣最终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句，语气听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嗯。”莫凡点了点头，弯腰将她掉在地上的半块杏仁饼和碎屑捡了起来，用纸巾包好，动作自然流畅，“程同学刚来博城，可能还不习惯。这里虽然比不上帝都繁华，但也有很多特色小吃，味道很不错的。”
他居然还顺势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松自然，甚至带着点本地人的小自豪。
程羽欣看着他递过来的、包着饼干残骸的纸巾，又看了看他依旧温和的笑脸，心里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这家伙，要么是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么……就是个演技高超到可怕的家伙。
“谢谢。”她接过那团纸巾，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莫凡的，对方的体温正常，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不客气。”莫凡笑了笑，背起书包，“那我先走了，程同学，明天见。”
他礼貌地点头告别，转身走出了教室，背影挺拔，步伐稳健。
程羽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久久没有动弹。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有些孤寂。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那团纸巾，眉头紧锁。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莫凡的转变可以解释为成长，但他身上那种过于“完美”的气质，那种滴水不漏的应对，总让她觉得像是覆盖着一层精心打磨过的外壳。
而且，他刚才提到“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实力才是根本”时，那语气里的沉重，似乎……过于真切了些，不像是一个十六岁高中生该有的感慨，哪怕这个世界有妖魔威胁。
“看来，这博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啊……”程羽欣喃喃自语，随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又从空间手镯里摸出一包新的蜜饯，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甜味在舌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底那股探究的欲望。
原本只是想来当个快乐的围观群众，顺便在主角成长路上锦上添花或者雪中送炭，混个脸熟。现在倒好，主角疑似变异，剧情走向成谜。
这瓜，好像没那么好吃了。
但……好像也变得更有趣了。
程羽欣舔了舔嘴角的糖霜，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盎然的光芒。
不管这个莫凡是真是假，是人是鬼，她程大小姐（前社畜程宇鑫）既然来了，就非得把这层皮扒下来看看不可！
她倒要瞧瞧，这博城的天，究竟会不会因为一个“不一样”的莫凡，而掀起不同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