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先别想这些。”张燕看出他脸色不对，赶紧岔开话，“阳乐才是眼下的要紧事。蹋顿死了，城里的人肯定慌，咱们得趁热打铁。”
刘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国让有什么法子？”
田豫走到沙盘前，手指点着阳乐城：“公孙度本就不想帮袁熙，不过是想借袁氏的名头占点便宜。现在蹋顿死了，他肯定怕被咱们困在城里，不如把蹋顿的人头挑在竹竿上，让城里的人都看见。公孙度一慌，袁熙就孤掌难鸣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当蹋顿的人头被挑在阳乐城外的高杆上，城墙上的守军瞬间乱了。
年近六十的公孙度站在垛口前，看着那颗熟悉的脑袋，腿肚子都在转筋——他本来就不想掺和袁氏的事，现在蹋顿死了，刘备没了后顾之忧，再耗下去，自己这点辽东兵怕是要折在这儿。
“我们撤吧！”他拉着袁熙的袖子，声音发颤，“回辽东，凭山险能守。阳乐这破城，谁爱守谁守！”
袁熙正看着城外的人头发呆，被他一扯，突然红了眼：“撤？往哪儿撤？我大哥在平原被曹操围着，我要是去辽东，袁家就真完了！”
他猛地转身，对身边的袁尚道，“三弟，今晚我们偷袭刘备大营！他刚赢了柳城，肯定放松警惕，只要烧了他的粮草，阳乐就还是我们的！”
袁尚愣了愣，随即点头：“二哥说得对！拼一把总比坐以待毙强！”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袁熙和袁尚带着三万大军，悄悄打开城门，像偷鸡的黄鼠狼，摸向刘备的大营。营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哨兵打盹，连巡逻的都没见着。
“果然放松警惕了！”袁熙心里一喜，挥手让士兵点火把。
可火把刚亮起，四周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营寨两侧冲出无数黑影，弓箭手趴在暗处放冷箭，张飞的怒吼声像打雷：“袁熙小儿！爷爷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袁熙这才知道中了埋伏，转身就想跑，可身后的路已经被张燕的黑山军堵死。士兵们被箭射得人仰马翻，慌不择路地往回跑，却被自己人绊倒，踩死的比杀死的还多。
公孙度见势不妙，带着亲兵往东门冲，刚跑到城门口，就被赵云拦住。
“公孙太守，哪儿去？”赵云的长枪一抖，枪尖点在他胸口，差点吓得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亲卫拼死缠住赵云，他才得以逃走。
袁熙和袁尚也好不了多少，在颜良护卫下，拼死杀开一条血路，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十几个骑兵，趁着夜色往辽东方向逃去。
回头看时，阳乐城外的刘备大营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得地都在抖，那座他们守了大半年的城池，已经成了身后的泡影。
天快亮时，刘备站在阳乐城头，看着城外打扫战场的士兵，心里五味杂陈。
阳乐拿下了，可曹铄在益州的消息，像根刺扎在心头。
他望着西南方向，喃喃自语：“曹铄啊曹铄，你到底想什么？”
田豫走过来，递上一碗水：“主公，袁熙和袁尚跑了，公孙度也跑了，辽东那边怕是还要费些功夫。”
刘备接过水杯，水汽氤氲了他的眼：“先稳住幽州再说。至于南边……”他没说下去，但谁都知道，曹铄吞下益州，天下的格局，怕是要变了。
阳乐的晨风吹过城头，带着血腥味和硝烟味。刘备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觉得，这天下的仗，怕是越来越难打了。
冀州的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刚刚换了旗帜的城池。
李典、徐晃、张合、曹纯的兵马像撒开的网，短短一个月就收编了整个冀州——袁尚逃跑的消息一传开，郡县的守将们连抵抗的念头都没了，纷纷捧着印绶出城投降。
曹操坐在邺城的大将军府里，看着地图上被红笔圈满的冀州郡县，手指轻轻叩着案几，心里却没多少轻松。
“主公，夏侯将军那边有消息了！”斥候闯进大殿时，甲胄上还沾着尘土，“平原城破了！乐进将军第一个登城，袁谭被斩，郭图、辛毗自尽了！”
满堂的文武都松了口气。青州、冀州全到手，袁绍留下的家底算是大部分归了曹操。
曹操点了点头，声音平淡：“把袁谭他们厚葬了吧。本初这辈子，总算没白养几个忠臣。”
他想起当年和袁绍在洛阳饮酒的日子，心里掠过一丝复杂——换在以前，破城之后少不了屠城泄愤，可现在……他瞥了眼案上的《徐州新闻报》，上面“曹丞相善待降民”的字眼刺得他眼疼。
有这东西在，屠城？怕是第二天就得传遍天下，如果被曹铄那逆子抓住把柄，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自曹操因屠彭城父子翻脸以来，十三州几乎没有在出现过大规模屠城的事情，不是因为大家善良，而是大家担心名声彻底烂大街了，有了竞争制衡，不管愿不愿意，人多少都会保留一丝底线。
正想着，曹洪急匆匆闯进来：“主公，曹铄的使者到了！”
“哦？”曹操冷笑一声，“让他进来。”他倒要看看，这逆子又想打什么主意。
蒋干大步走了进来，对着曹操拱手，却没弯腰，气得许褚在旁边直瞪眼。
“见过丞相。”他笑容可掬，仿佛来的不是敌营，而是老友府上。
“蒋子翼，不必虚礼。”曹操敲着案几，“你家主公派你来，又想做什么买卖？”
他忘不了上次，曹铄用酒精的法子，硬生生换走了沮授，这笔账他还记着呢。
蒋干打开手里的锦盒，露出一本书，上面的字迹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丞相不是一直好奇，我们的书为何印得又快又工整吗？这印刷术，主公愿拿出来交换。”
满堂皆惊。荀攸、郭嘉、程昱、董昭、刘晔这些爱书之人，眼睛都直了——有这东西，典籍能传遍天下，世家大族垄断知识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你家主公想要什么？”曹操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冷了几分。他太了解曹铄了，这小子从不做亏本买卖。
“主公只想换几个人。”蒋干的目光扫过众人，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马腾全家。”
“你说什么？”曹操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都震倒了。
马超被曹铄俘虏的事，曹操是知道的，马超神勇他也早有耳闻，他心中更加明白，曹铄换马腾一家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收服马超那匹烈马……
不过，曹操倒是很佩服这个逆子，为了笼络人才，出手还真是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