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渟集团成立后的第一个周末，林渊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公司加班，而是让苏晴开车载他去了城东的科创园区。车停在园区三号楼下时，林渊盯着那栋熟悉的玻璃幕墙建筑，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这里是他待了五年的前公司“启航科技”的所在地，也是他当年被扫地出门的地方。
“林总，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苏晴看着他复杂的神色，轻声问道。她知道启航科技对林渊的意义，不仅是职业生涯的重要站点，更承载着被背叛的屈辱和奋斗的汗水。林渊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刚好要考察园区的办公场地，准备把锐视的部分业务迁过来，顺便……回来看看。”
走进一楼大厅，曾经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多了几道划痕，前台的水晶吊灯也蒙着一层薄灰。当年那个总是微笑着打招呼的前台小妹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头刷手机的年轻姑娘，直到林渊走到台前，她才漫不经心地抬头：“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没有预约不能上楼。”
“我找你们总经理赵伟，就说林渊来访。”林渊报出名字时，特意留意了姑娘的反应。果然，对方听到“林渊”两个字，手机“啪”地掉在桌上，眼睛瞪得溜圆：“您、您是渊渟集团的林总？我们赵总昨天还在会上说要去拜访您呢！我马上给您联系！”说着就慌忙拿起电话，手指都在发抖。
等待的间隙，林渊打量着大厅的布局。曾经摆满绿植的角落如今堆着几个破损的纸箱，墙上“启航科技，扬帆远航”的标语褪色严重，右下角还贴着一张泛黄的招聘启事，日期是去年的。苏晴低声说：“我查过了，启航这两年业绩下滑严重，市场份额被我们和几家新公司抢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靠接一些小订单维持运营。”
电梯门打开时，赵伟已经带着一群人在门口等候。曾经总是挺着啤酒肚、不可一世的赵伟，如今头发花白了大半，西装袖口磨得起了毛，见到林渊就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林总！稀客啊！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请进，我这就把会议室收拾出来！”
跟着赵伟走进电梯，林渊的目光落在楼层按键上。三楼是当年研发部的所在地，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3”字键，赵伟立刻会意：“林总当年待的研发部还在三楼，要不我们先去看看？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也能回味一下当年的时光。”林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泡面和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曾经整洁有序的办公区如今一片狼藉，几张办公桌空着，上面堆着杂物，剩下的员工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偷偷刷着短视频，看到赵伟带着人过来，才慌忙坐直身体，却没人认出林渊。
“李姐，还认识我吗？”林渊走到靠窗的一个工位前，笑着问道。工位的主人李梅是当年研发部的老员工，比林渊早进公司三年，曾经在他加班时煮过泡面，也在他被排挤时偷偷提醒过他注意风险。李梅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看了林渊半天，才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你是林渊？！”
她的声音太大，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员工们纷纷围拢过来，交头接耳地打量着林渊。有人小声嘀咕：“就是那个被赵总开除的林渊？现在可是渊渟集团的董事长了！”“听说渊渟估值四百亿，比我们公司强一百倍都不止！”赵伟站在一旁，脸上堆着尴尬的笑容，却插不上话。
李梅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拉着林渊的胳膊，声音哽咽：“小林，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当年你被开除，我们都不敢说话……赵总说你泄露公司机密，我们谁都不信，但没人敢替你辩解。”林渊拍了拍她的手：“我挺好的，李姐。这几年公司变化挺大的啊。”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区，当年自己坐过的工位如今坐着一个年轻小伙，桌上摆着廉价的键盘和鼠标，显示器还是十年前的老式型号。曾经用来存放核心代码的服务器机房，如今大门虚掩着，里面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公司这两年效益不好，裁了一半的人，剩下的都是老员工，凑活过日子。”赵伟搓着手，尴尬地解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匆匆跑过来，看到林渊后，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林总！您怎么来了？我是市场部的王浩啊，当年我们一起跑过客户的！”林渊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了当年就是这个王浩，在他被赵伟排挤时，抢先抢走了他跟进了半年的大客户，还在背后散布他“吃回扣”的谣言。
“王经理，好久不见。”林渊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热情。王浩却毫不在意，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林总，我听说渊渟正在扩张，急需市场人才。我在启航做了八年市场，手上有不少客户资源，要是您不嫌弃，我随时可以跳槽过去，薪资待遇都好说！”
他的话刚落，就有几个员工围过来，纷纷表示想加入渊渟。有人拿出手机，要加林渊的微信；有人翻出自己的简历，递到他面前；还有人抱怨赵伟管理不善，把公司搞垮了。李梅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小林，你别为难，他们也是没办法，家里都等着吃饭呢。”
林渊没有接任何人的简历，只是对赵伟说：“赵总，我们去会议室谈吧，关于园区场地租赁的事。”赵伟如蒙大赦，立刻带着他往会议室走。路过总经理办公室时，林渊瞥了一眼，当年赵伟为了彰显地位，特意把办公室扩大了一倍，如今墙上的老板椅蒙着布，办公桌上落着一层灰，显然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会议室里，赵伟殷勤地给林渊倒了杯茶：“林总，您大人有大量，当年的事……是我糊涂，您别往心里去。现在启航确实困难，要是渊渟能拉一把，不管是投资还是合作，我们都愿意！”林渊端着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窗外：“当年我离开后，公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伟的脸色暗了下来，叹了口气：“你走后，研发部就散了魂。你牵头的那个智能安防项目，后续没人能接手，客户都跑了。后来我们想转型做AI，但技术跟不上，又被骗了几百万研发费。去年疫情一来，几个大客户倒闭了，公司就彻底垮了。现在就靠接一些小订单，勉强发工资。”
“那个项目的核心代码，我当年都存在公司的服务器里了，没人能接手？”林渊皱起眉头。他当年离开时，虽然带走了个人物品，但核心技术资料都留在了公司，以研发部的实力，完全可以继续推进项目。赵伟苦笑着摇头：“你走后，王浩想抢功劳，把你的代码改得一塌糊涂，最后项目搞砸了，他还把责任推给了研发部的人，不少老员工都心寒走了。”
林渊沉默了。他想起当年自己熬夜写代码的日子，想起和李梅他们一起攻克技术难关的喜悦，想起王浩在背后捅刀子的卑劣。那时的启航科技，虽然规模不大，但充满了活力，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禁让人唏嘘。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梅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轻声说：“赵总，林总，吃点水果吧。”林渊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和粗糙的双手，想起当年她为了照顾刚入职的自己，经常带家里做的饭菜，心里一阵酸楚：“李姐，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李梅的眼圈红了，别过头去：“挺好的，就是孩子上高中了，花销大，老公去年下岗了，家里压力有点大。”赵伟在一旁补充道：“李姐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当年要不是她顶着压力，把你留下的一些技术资料偷偷保存起来，公司早就倒闭了。”
林渊心中一动：“李姐，那些资料还在吗？”李梅点了点头：“在，我怕被王浩他们弄丢，存到自己的硬盘里了。不过都是几年前的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林渊立刻说：“有用！非常有用！渊渟现在正在做智能安防的升级项目，正好需要这些基础资料。李姐，你愿意来渊渟工作吗？我给你研发部副总监的职位，薪资是现在的三倍。”
李梅愣住了，手里的水果盘差点掉在地上：“我、我可以吗？我年纪大了，技术也跟不上了……”林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李姐，你的技术功底我知道，而且你有责任心，这比什么都重要。渊渟需要你这样的老员工，带带年轻的团队。”
赵伟在一旁急了：“林总，李姐是我们公司的核心员工，你把她挖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林渊看了他一眼：“赵总，启航的问题，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要是你真的想挽救公司，我可以让渊渟和启航合作，由渊渟提供技术支持，启航负责本地市场的推广，但前提是，你要把那些混日子的人清理掉，尤其是王浩这种害群之马。”
提到王浩，赵伟的脸色变了变：“林总，王浩他……”林渊打断他的话：“要是你舍不得清理他，那合作就免谈。我渊渟集团，不养闲人，更不养害群之马。”赵伟犹豫了半天，终于咬牙点头：“好！我听您的！明天我就把王浩开了！”
就在这时，王浩突然冲进会议室，手里拿着一份合同：“林总！赵总！我刚谈成了一个大订单！和一家物业公司签的，一年的安防设备供应，金额500万！”他得意地举起合同，却没注意到林渊和赵伟严肃的神色。赵伟接过合同，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哪家物业公司？怎么没有资质证明？”
王浩的笑容僵在脸上：“资质证明……他们说后续补上。林总，您看，我还是有能力的，要是我去渊渟，肯定能为公司拉来更多订单！”林渊拿起合同，翻了几页，冷笑一声：“这家物业公司三个月前就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了，你这500万的订单，是想让启航背上合同诈骗的罪名吗？”
王浩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不、不可能！他们明明说……”林渊拿出手机，打开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把屏幕递到他面前：“自己看。王浩，当年你抢我客户，改我代码，我没跟你计较；现在你为了业绩，连诈骗都敢做，你觉得我会让你进渊渟？”
王浩瘫坐在椅子上，绝望地看着赵伟：“赵总，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拉个大订单，让公司好起来……”赵伟叹了口气：“王浩，你被开除了。明天去财务领工资，以后别再踏足启航的大门。”王浩还想辩解，却被保安架了出去，嘴里还喊着：“林渊！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解决了王浩的事，会议室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李梅感激地看着林渊：“林总，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林渊笑了笑：“李姐，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明天你就来渊渟报到，研发部的人都很期待你的加入。”
离开启航科技时，夕阳已经西下。余晖洒在三号楼的玻璃幕墙上，给破旧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色。林渊回头看了一眼，曾经的屈辱和不甘，如今都化作了释然。苏晴开车路过园区门口时，看到王浩蹲在路边，手里攥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林总，要不要我让人盯着他？”苏晴担心地问。林渊摇了摇头：“不用。他要是再敢搞小动作，自然有法律收拾他。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渊渟做好，让那些信任我们的人，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车驶离科创园区，林渊的手机响了，是唐老爷子打来的：“小渊，明天上午有个启航科技的老员工联谊会，不少当年和你父亲一起共事的老伙计都会来，你也过来吧。”林渊愣了一下：“启航的老员工联谊会？”唐老爷子笑着说：“是啊，都是些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他们都听说你成立了渊渟，想亲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挂了电话，林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明天的联谊会，肯定会有很多当年的同事到场，其中不乏一些曾经排挤过他、巴结过赵伟的人。他们看到如今的自己，会是怎样的态度？是惶恐，还是巴结？林渊不知道，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回到家后，林渊打开电脑，翻出了当年在启航科技的老照片。照片里，年轻的自己和李梅他们围在电脑前，兴奋地看着屏幕上的代码；赵伟站在一旁，拍着他的肩膀，笑容慈祥；王浩则在角落里，嫉妒地看着他们。那时的时光，简单而纯粹，却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起了父亲当年对他说的话：“小渊，做企业就像做人，要懂得感恩，也要懂得底线。那些帮助过你的人，要记一辈子；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别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不配。”林渊关掉照片，拿起手机，给李梅发了条信息：“明天的老员工联谊会，你和我一起去。”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林渊知道，明天的联谊会，将会是一场新的考验。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是旧日同事的惶恐，还是刻意的巴结，他都能从容应对。因为他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报复曾经的敌人，而是带着信任自己的人，一起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而渊渟集团的未来，不仅需要李梅这样的老员工支撑，更需要吸纳更多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明天的联谊会，或许就是一个招揽人才的好机会。林渊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