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旧楼藏的政策原稿
1996 年 3 月 5 日，惊蛰的雨丝像细锈针，扎在广州越秀区署前路 8 号的档案局旧楼上。爬山虎从窗缝钻进来，藤蔓缠着褪色的红砖墙，像给这栋废弃小楼，裹了层绿色的裹尸布。三楼最里间的木门，红漆剥落得只剩个圆印，大小恰好能放下一枚铜秤砣，像给这扇门，留了个专属的 “钥匙孔”。
陈秤生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中央的五节柜是 1960 年代的老物件，柜门脱了漆，露出里面的木纹，被拼成一张临时长桌。桌上铺着张 A2 复印纸，空白纸面上，只在页眉手写着一行字：《关于〈药品个体经营加盟临时管理办法〉之政策漏洞说明》，墨汁里掺了朱砂，字边缘泛着暗红，像一排生锈的钉子，扎在惨白的纸上。
跟着进来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前棺材铺老板老林，脚背还打着钢钉，走路一瘸一拐；高第街参茸行老板娘阿珊，指甲盖里残留着人参染的绿色，像给手指盖了层劣质指甲油；最后一位穿灰夹克的男人，戴大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躲躲闪闪，只说 “姓赵，搞政策研究的”，再多一句都不肯讲。
陈秤生把铜秤砣放在纸右上角，秤星正好对准 “漏洞” 二字，铜锈与朱砂墨混出暗紫色，像给这两个字，加了层危险的底色。“赵老师，这政策是你牵头写的，哪里有漏洞，你最清楚。”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 1995 年 11 月的《羊城晚报》，头版头条印着 “药品加盟政策将出台”，署名正是 “省体改委调研员 赵某某”。“现在，你指认漏洞，按个血印，以后加盟店日销十万，分你一成；要是不按 ——” 陈秤生把一把铜制裁纸刀放在桌上，刀刃在台灯下闪冷光，“这报纸要是登出去，大家就知道‘政策调研员’自己都不敢认漏洞了。”
老赵的脸瞬间白了，他盯着报纸上自己的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半天没说话。最后，他咬牙拿起刀，在左手食指上划了道小口，血珠滴在 “漏洞” 二字旁边，像给这张纸，盖了枚带痛的印章。
二、漏洞里的假药陷阱
3 月 6 日，惊蛰的第一声春雷炸响时，越秀区的三十六家 “健民加盟店” 同时变了样 —— 门口摆着白板，写着 “政策漏洞专属套装：感冒药 + 维生素 c + 人参含片，298 元 \/ 套，每人限购十套”。陈秤生算得清楚，政策刚允许 “加盟药店跨品类卖保健品”，却没规定 “一次能卖多少套”，这就是他要钻的 “漏洞”。
可没人知道，这些 “套装” 里藏着猫腻：感冒药是周大年假药窝点生产的，含过量可待因；人参含片用的是过期人参，还掺了色素；就连维生素 c，都是用淀粉压的假片。陈秤生故意这么做，他要借 “政策漏洞” 当诱饵，引周大年的假药流入市场，再顺藤摸瓜找到窝点。
当天中午，铜钱声就传遍了越秀区 —— 阿珊的参茸行前排起长队，她把 “套装” 吹成 “政策特供品”，说 “吃了能防百病”；老林也忘了脚背的痛，拄着拐杖给顾客打包，嘴里念叨着 “过这村没这店，政策漏洞不等人”。到傍晚盘点，三十六家店总营收竟有二百一十三万，平均每家超十万，比陈秤生预期的还多。
微博上，“# 政策漏洞日销十万 #” 的热搜很快冲上榜首，配图是老赵按血印的照片，Id“@越秀旧章” 还留了条评论：“政策漏洞是陷阱，贪者终会被反噬。” 陈秤生看着手机，心里却没底 —— 周大年的人还没出现，这些假药卖出去，会不会害了无辜的街坊？他摸了摸怀里的铜秤砣，秤星硌得胸口发疼，像在提醒他，这场 “局”，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三、血字背后的卧底信号
3 月 7 日深夜，陈秤生独自回到档案局旧楼。他把那张 “政策漏洞说明” 翻过来，背面竟有一行用血写的小字：“东圃 4 号库，假药藏在第三节货架，阿强在里面。” 字迹很浅，像是用指尖蘸着稀释的血写的，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铜秤星，和他那枚秤砣上的星一模一样。
陈秤生的心猛地一跳 —— 这是阿强的笔迹！他之前和阿强约定，用 “血字 + 秤星” 当暗号，没想到阿强竟能把消息藏在说明背面。可阿强怎么会接触到这张纸？难道老赵是卧底？
没等他想明白，门就被撞开了 —— 老林拄着拐杖冲进来，脸色发青，手里攥着张工商局的罚单：“陈秤生！你坑我！工商局说我超范围经营，扣了我所有货，还要罚三万！这不是你说的‘政策漏洞’吗？怎么成陷阱了！”
紧接着，阿珊也跑来了，哭哭啼啼地说：“刑侦队把我店里的感冒药都收了，说里面有麻黄碱，还问我货是从哪进的！我…… 我说是你给的，他们让我来找你！”
陈秤生没慌，他把说明背面的血字指给两人看：“这不是我写的，是有人在提醒我们，假药窝点在东圃 4 号库，阿强还被关在里面。之前卖假药，是为了引周大年的人出来，现在他们果然上钩了。”
老林和阿珊愣住了，他们看着血字，又看了看陈秤生，半天没说话。最后，老林把拐杖往地上一戳：“那现在怎么办？我可不想坐牢！” 陈秤生拿出手机，拨通了民警的电话 —— 他早就和警方约定，一旦发现窝点线索，就立刻联系，现在，是收网的时候了。
四、假死引蛇出洞
3 月 8 日，妇女节的乌云压得很低，档案局旧楼被警方围了起来。工商、药监、刑侦的人都来了，老赵也被带来问话，他看着桌上的 “政策漏洞说明”，突然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周大年抓了我女儿，逼我写政策漏洞，还让我把假药塞进加盟店，我要是不照做，他就杀了我女儿！”
原来，老赵的女儿被周大年绑架，以此要挟他当 “内鬼”，之前按血印、钻政策漏洞，都是被逼的。而说明背面的血字，是他趁周大年的人不注意，偷偷写的，他知道陈秤生在查假药案，想借这种方式传递线索。
可就在这时，有人喊 “陈秤生不见了”！大家冲到楼顶，只看到栏杆上挂着一件藏青中山装，地上放着那张 “政策漏洞说明”，背面的血字 “贪” 字最后一捺，被新的血填满，旁边还有一枚铜秤砣，压着一张纸条：“周大年，我知道你在看，想找我，就来东圃 4 号库，咱们了断。”
警方立刻赶往东圃 4 号库，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货架 —— 陈秤生用 “假死” 引周大年现身，可周大年太狡猾，提前转移了假药，还把阿强带走了。不过，货架上留了个记号：一枚铜秤星，和陈秤生那枚秤砣上的星一模一样，旁边还刻着 “15”，像是在说 “3 月 15 日，咱们再见”。
当天晚上，微博上 “# 陈秤生假死 #” 的热搜爆了，Id“@越秀旧章” 发了张照片：东圃 4 号库的空货架，上面摆着枚铜秤星，配文：“3 月 15 日，消费者权益日，咱们算总账。”
尾声
3 月 9 日，档案局旧楼的门被锁上，门口贴了张警方的公告，说 “政策漏洞案正在调查，相关人员已被控制”。老林和阿珊因为配合调查，没被追究责任，只是关了店；老赵因为主动揭发，也从轻处理，还帮警方找到了周大年绑架他女儿的临时窝点，可惜人已经转移了。
陈秤生其实没走，他躲在东圃附近的出租屋里，看着手机上的热搜，摸了摸怀里的铜秤砣 —— 秤星上还沾着老赵的血，像给这枚秤砣，加了层正义的重量。他知道，3 月 15 日那天，周大年一定会来，因为 “消费者权益日”，是揭穿假药骗局最好的日子，也是他们终极对决的日子。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1996 年的春天还没暖透，却已经充满了决战的味道。陈秤生把 “政策漏洞说明” 折好，塞进铜秤砣的凹槽，那里还藏着阿强写的血字线索，藏着老赵的忏悔，藏着所有被假药伤害的人的期待。他知道，3 月 15 日那天，他要用这枚秤砣，称出周大年的罪恶，也称出所有受害者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