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婚纱店里。
试衣间的帘幕缓缓地向两侧滑开。
一抹纤细的身影,正亭亭地站在台阶之上。
她头戴着长长的白色蕾丝头纱,轻盈的薄纱从发间垂落,尾端温柔地在地面铺展开,梦幻又旖旎。
经典的露肩款式勾勒出她纤细的颈肩线条,精致的宽长袖设计,蕾丝纹理富有层次,将她身材的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
宛如从梦境中走出来的仙子。
张晚柠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然后她抬头看着对面,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羞涩,“厘厘,这款好看么?”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米厘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杏眼里写满了赞叹。
“我的天啊……”
“嫂子,你也太美了吧~”
“好看,好看,真的是太好看了~”
张晚柠又看向了站在苏米厘旁边的男人,“青彦,你觉得呢?”
沈青彦收回愣怔的视线,嘴角挂着温润的笑,评价道:“......很美。”
苏米厘笑:“我们兄妹二人都同意这一款,双手赞成!”
张晚柠脸颊绯红,“那、那就这一款吧,我先换下来。”
沈青彦点了点头:“........好。”
他看着这个刚回国一周的妹妹,问道:“葭葭还没到么?”
苏米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们的聊天消息,“快了,哥,她也刚刚下飞机,开车往这边赶呢。”
沈青彦:“葭葭怎么旅行去了半年那么久?”
苏米厘笑:“是啊,要不是说好我们做你的伴娘,今天要一起试礼服,她估计都不肯回来。”
“在外面都玩疯了~”
沈青彦皱了皱眉头,想起最近这半年她的朋友圈.......
今天,不是在拉斯维加斯彻夜狂欢,明天她就出现在冰岛的蓝湖温泉里。
不是在威尼斯的水巷里听船夫的情歌,就是在京都踏过被枫叶染红的小径.....
时不时地,九宫格里面还会出现她与不同的帅哥合照。
根本就抓不住她的踪迹。
这半年,她还真是把世界各地都跑了个遍。
沈青彦又问:“小叔叔最近都在东京谈合作,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吧?”
苏米厘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思念,“是啊~”
她上周回来,他却恰巧不在,刚好去了日本出差。
他们的时间刚好错过了。
算起来,距离上一次他飞英国见面,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她现在一个人在玺园住,觉得好冷清........
终于明白了沈御景说的那句话,【你不在,房子是冷的,床是空的,我会失眠】。
没想到他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以前在英国的时候,苏米厘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现在回到了家里,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气喘吁吁道:“青彦哥,厘宝儿,我回来啦~”
两个人转头看向她。
苏米厘立刻迎过去,调侃道:“我们的葭葭大小姐终于舍得回来了?”
“是不是都玩得忘乎所以了?”
沈蒹葭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轻轻舒着气:“是啊,是啊,那得多亏小叔叔的亲情赞助~”
“这一趟,真的是玩的太爽了!”
沈青彦笑:“既然回来了,快去和厘厘试试礼服吧。”
“看看你们喜不喜欢?合不合适?”
苏米厘拉住了沈蒹葭的手,“哥,那我们先去隔壁的试衣间换衣服~”
“......好。”
张晚柠换了衣服出来,沈青彦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轻声询问道:“腿累不累?”
她摇了摇头,笑:“我哪有那么脆弱。”
她想了想又道,眼里满是期待道:“婚纱你喜欢吗?”
沈青彦愣了一下:“......你喜欢就好,”他眼角闪过一丝笑意,补充道:“.....真的很漂亮。”
张晚柠耳尖微热:“......我喜欢。”
沈青彦嘴角轻牵:“那就好,过来歇一会儿,喝口水。”
张晚柠点了点头:“好~”
*
两人到了试衣间,试了一下衣服,尺寸都很合身。
之前,晚柠把礼服的款式发图片给她们看过,她们挑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式。
苏米厘换回自己的衣服,“葭葭,你知道伴郎团今天也来试衣服吗?”
沈蒹葭愣了一下,将毛衣套在身上,“怎么了?厘宝儿?”
“......你看你这不怀好意的笑,我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
苏米厘笑她迷糊,直接点破:“刚刚我看见傅恒哥了哦~”
沈蒹葭:“........”
对,伴郎团又怎么会少了他呢?
沈蒹葭面色一凝,硬气巴巴地道:“那、那怎么了?来就来嘛~”
“又不是不认识,我还能怕他?”
苏米厘笑着不语,刚才傅恒哥还拦住自己问:“葭葭是不是今天回来?”
那着急又在意的态度.......明显是把她放在了心上。
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
两个人将衣服挂好,往外走。
沈蒹葭走在前面,刚出了屋子,胳膊就被一道温热的力量一把拉住。
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悉感,将她向后一带。
沈蒹葭轻呼一声,一个踉跄,后背靠在了冰凉的墙上。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眸看过去。
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胸前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有一个已经留下疤的齿痕。
袖口挽至手臂上方,露出了白皙又有力量感的胳膊。
他好像瘦了一些,下颌线更加分明,此刻正微微绷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垂落了几根,生出了几分不羁的味道。
那双平时总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眼尾微微上挑,不见半分风流,却晕着一圈薄红,看着极为脆弱......
那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怒火,但是更深处......
沈蒹葭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里面藏着好似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慌,和一种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是,他......委屈个什么劲啊?
她又没把他怎么着。
傅恒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刚刚听青彦说她回来了,他着急跑着过来的堵她的。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磨砺般的质感:
“玩了半年……终于舍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