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空间漩涡，如同一只竖立在天地间的巨眼，散发着诡异而又迷人的光芒。
它在缓缓地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引着周围的空间，发出嗡嗡的低沉轰鸣，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吸。
漩涡的边缘，光线扭曲，时不时地，会有一两件破碎的法宝，或是一片染血的衣角，被从里面甩出来，然后悄无声息地化为飞灰，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内部的凶险。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上百名修士。
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亲耳听到了那些从第二层逃出来的幸存者的描述，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向前一步，是九死一生的机缘。
退后一步，是安稳却不甘的平凡。
这个抉择，对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修士来说，都无比艰难。
就在这时，萧凝霜一行人的到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是萧仙子！
缥缈宫的圣女萧凝霜！
太好了！
有萧仙子这位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带头，我们或许能安全一些！
人群中，立刻有几个来自中小宗门的修士，鼓起勇气，上前向萧凝霜行礼。
萧仙子，您也要闯这第二层吗？
一个看似是领头的元婴中期修士，恭敬地问道。
萧凝霜清冷地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我们缥缈宫来此，正是为了这秘境中的机缘，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萧凝霜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身为顶级宗门圣女的自信和傲然。
这番话，瞬间给在场许多犹豫不决的修士，打了一剂强心针。
说得对！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有不冒风险的！
富贵险中求！
有萧仙子在前面开路，我们跟在后面，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多几分生机！
走！
怕个鸟！
死就死了！
一时间，人群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好几个原本还在观望的队伍，都下定了决心，准备跟着缥pSo宫的队伍一同进入。
陈小凡对这些人的想法嗤之以鼻。
跟在后面？
想得美。真遇到危险，这些人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陈小凡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这些路人甲身上，而是始终分出一缕心神，锁定着角落里那个安静得过分的魔修。
这家伙，到底在等什么？
他混在这里，不为机缘，不为宝物，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前方的空间漩涡，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漩涡中传出。
紧接着，一道血淋淋的人影，被一股巨力从漩涡里狠狠地抛了出来，像个破麻袋一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了空地的边缘。
那人浑身骨骼尽碎，身上布满了恐怖的爪痕，连元婴都没能逃出，只是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又一个妄图闯关的倒霉蛋，连第二层的土地都没踩到，就死在了空间通道的随机传送中，被里面的妖兽当成了开胃小菜。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所有人的脸上，都再次被恐惧和犹豫所占据。
也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那个一直盘膝坐在角落里的灰袍魔修，突然动了。
魔修缓缓地，站了起来。
魔修自己的动作很慢，很平静，仿佛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魔修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破烂的道袍，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巨大的空间漩涡，走了过去。
魔修的步伐不快，但异常沉稳。
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分毫不差。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过去。
一个金丹后期的小修士，竟然敢在这种时候，一个人，走向那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死亡入口？
他疯了吗？
还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去自杀？
是他？
那个断了手臂的青阳宗弟子，也认出了这个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的闷葫芦，“这家伙之前一句话都不说，我还以为他被吓傻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进去？
灰袍魔修无视了所有的目光，就那么平静地走着。
灰袍魔修的路线，恰好要经过陈小凡他们四人所在的位置。
当灰袍魔修走到距离陈小凡不到三米的地方时，他那一直低着的头，忽然，极其轻微地，向陈小凡的方向，偏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灰袍魔修的脸，依旧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但是，陈小凡却通过天眼，清清楚楚地，与灰袍魔修对视了。
在那双深藏于阴影中的眼睛里，陈小凡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正常修士该有的情绪。
没有对未知的恐惧，没有对机缘的贪婪，没有对生死的敬畏。
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宛如万年玄冰般的死寂和空洞。
以及，在那空洞的最深处，一缕让陈小凡都感到心悸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古老而邪恶的黑暗力量。
然后，陈小凡看到，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向上翘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
那只是一个单纯的，嘴唇上扬的动作，不带任何感情，却比任何狰狞的笑容，都更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个无声的挑衅。
也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承认。
他知道我知道！
陈小凡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危险一万倍！
灰袍魔修不仅实力强大，心思更是缜密到了极点！
灰袍魔修早就发现陈小凡在观察他了！
灰袍魔修没有再做任何停留，转过头，继续向前。
灰袍魔修走到那巨大的漩涡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那么一步，踏了进去。
灰袍魔修的身影，瞬间被那扭曲的光芒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灰袍魔修消失后，现场先是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更大的议论。
疯了！
真的疯了！
一个金丹期，就这么一个人进去了？
死定了，绝对死定了！
唉，又一个被机缘冲昏了头脑的可怜虫。”
没有人认为他能活下来。
但只有陈小凡，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陈小凡知道，那个家伙，绝对不会死。
陈小凡进入第二层，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甚至可能是惊天动地的目的。
师叔，师姐。
陈小凡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我们，准备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