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顿？
打到她们不敢反对？
倾霜殿前，空气仿佛凝固了。
筱清和琴倾霜两个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小凡。
她们听到了什么？
打一顿？
打谁？
玉女宫的大长老和另外三位长老？
筱清的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合上。
筱清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盆浆糊给糊住了。
这是自己那个看见生人都会脸红的徒弟能说出来的话？
这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山大王吧！
胡闹！
琴倾霜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又冷又硬，陈小凡，你把玉女宫当成什么地方了？
坊市里的混混打架吗？
那是宗门长老！
是玉女宫的根基！
你说打就打？
你这是要挑起我们两派的战争吗？
琴倾霜真是被气到了。
琴倾霜承认陈小凡之前的分析有点水平，但这个解决方案，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愚蠢至极！
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大宗门有大宗门的体面。
权力斗争，靠的是手腕，是谋略，是人心向背。
什么时候轮到用拳头直接解决问题了？
这要是传出去，玉女宫和缥缈宫都会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陈小凡，你冷静点。
筱清也回过神来，赶紧拉了陈小凡一下，压低声音训斥道，小凡，别胡说八道！
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更不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
筱清真的怕陈小凡再说出什么话来，把琴倾霜最后一丝耐心都给耗尽了。
然而，陈小凡却像是没感觉到两个人的愤怒和震惊一样。
陈小凡甚至都没有看自己的师父，依旧直视着琴倾霜，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琴倾霜姐，我没胡闹。
陈小凡说道，我也没说要挑起两派战争。
我问你，规矩是用来干什么的？
琴倾霜被他问得一愣：规矩自然是用来约束众人，维持秩序的。
说得对。
陈小凡点点头，但当有人利用规矩来欺负你，来抢你的东西，你还傻乎乎地跟她讲规矩，那你不是蠢是什么？
陈小凡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就差指着琴倾霜的鼻子骂她蠢了。
琴倾霜气得脸色发白，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陈小凡继续说道，大长老孙离，她会跟你讲规矩吗？
大长老孙离会用一百条一千条宗门规矩，把秦傲雪的路堵得死死的。
大长老孙离会跟你讲资历，讲人心，讲传承，讲得头头是道，让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把墨蓼蓝扶上位。
到时候，你跟谁讲理去？
这番话，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扎进了琴倾霜的心窝子。
因为琴倾霜知道，陈小凡说的，就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孙离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所以，陈小凡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对付这种人，你跟大长老孙离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得先把大长老孙离打怕了，让大长老孙离知道你的拳头比她的规矩硬。
那时候，大长老孙离才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跟你讲道理，听你讲规矩。
筱清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这套歪理……听起来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道理？
筱清看着自己徒弟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棱角分明。
筱清忽然觉得，陈小凡这些年跟着自己，是不是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自己都忘了陈小凡是在哪里长大的。
琴倾霜沉默了。
琴倾霜心中的怒火，在陈小凡这番简单粗暴的道理面前，竟然慢慢熄灭了。
琴倾霜不得不承认，陈小凡的话，虽然难听，虽然粗鄙，但却异常有效。
你说得轻巧。
琴倾霜沙哑着声音开口，怎么打？
你一个人，冲进我们玉女宫的长老殿，把四位长老打一顿？
你打得过吗？
就算你打得过，你师父和缥缈宫怎么收场？
我没说要我自己去打。
陈小凡摇了摇头，而且，光打人是下策，又蠢又没用，只会留下口实。
我们要的是名正言顺。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琴倾霜的耐心快要被耗尽了。
很简单。
陈小凡终于说出了他的完整计划，我们不跟她们玩阴的，我们玩阳谋。
就按宗门的规矩来。
规矩？
琴倾霜皱眉，陈小凡刚才不还说规矩没用吗？
对，规矩。
陈小凡的眼睛亮得吓人，宫主之位，能者居之。
既然她们觉得墨蓼蓝更合适，你觉得秦傲雪更合适，那就别在下面搞那些小动作了，多没意思。
陈小凡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让她们两个，在全宗门面前，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谁赢了，谁就是下一任宫主。
这，是不是最公平，最符合规矩的办法？
这个提议一出，筱清和琴倾霜都愣住了。
公开决斗？
决定宫主之位的归属？
这……在玉女宫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
但那都是在几百年前，宗门初创，规矩未定时期的做法了。
现在宗门传承有序， 都是经过长期培养和考察，由宫主指定，长老会认可。
搞公开决斗，太……原始了。
孙离她们不会同意的。
琴倾霜立刻摇头，墨蓼蓝现在声势正旺，她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她们会的。
陈小凡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因为提出这个建议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我师父，缥缈宫宫主。
陈小凡转头看向筱清。
筱清瞬间明白了陈小凡的意思。
由自己，以缥缈宫宫主的名义，向玉女宫提出，希望两派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秦傲雪和墨蓼蓝，进行一场友好切磋，以促进两派交流。
这是宗门之间很常见的交流活动。
孙离她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一旦答应，这场决斗就不再是玉女宫的内部事务，而是两派共同见证的公开事件。
到时候，全宗门的弟子都会看着。
如果墨蓼蓝赢了，她声势更盛，上位之路再无阻碍。
孙离她们没理由不同意。
如果秦傲雪赢了呢？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了自己才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那你孙离还有什么脸面，去扶持一个手下败将？
你再敢用什么资历不够，人心不服的理由来搪塞，就是在打全宗门弟子的脸。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逼着孙离她们不得不接招的阳谋。
这……琴倾霜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琴倾霜看着陈小凡，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这个计划，粗暴里带着精明，简单中藏着杀机。
把黑箱操作的权力斗争，直接摆到了台面上，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决定胜负。
这确实是眼下破局的最好办法！
筱清也彻底懂了。
筱清看着自己的徒弟，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担忧。
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种环环相扣的计策，小凡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来的？
可是……琴倾霜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凭什么觉得，傲雪一定能赢？
墨蓼蓝的实力，不在傲雪之下，甚至……她得到的资源比傲雪更多。
这场决斗，傲雪的胜算，不足五成。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
赢了，海阔天空。
输了，万劫不复。
筱清也紧张地看向陈小凡。
是啊，这个计划的核心，就在于秦傲雪必须赢。
如果秦傲雪输了，那一切都完了。
陈小凡迎着两人紧张的目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