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龙和小凤凰的食量远超我的想象。
那座由我九年积蓄堆成的灵石小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减少。
它们两个小小的身体，仿佛连接着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灵石填进去，都听不见一个响。
咔嚓……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安静的树林里回荡，听得我都有点牙酸。
而我师父筱清和玉女宫宫主琴倾霜，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时间。
她们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极致震惊，慢慢转变为一种复杂的麻木。
可能……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有点缓不过来了。
咳。
最终，还是我师父筱清最先打破了沉默。
筱清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想重新找回自己作为一宫之主的气场。
筱清走到我身边，目光从那两个还在埋头苦吃的败家玩意儿身上移开，落在了陈小凡的脸上。
小凡。
筱清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这两位……朋友，是你在这秘境之中遇到的？
陈小凡抬起头，眨了眨眼，继续我的表演：是啊，我一进去就碰到它们了，那时候它们比现在还小呢，好可怜的。
然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
我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确实是一进去就碰到了，但过程可没这么和谐，可是费了不少劲。
不过这些细节，就没必要跟师父交代了。
筱清听了陈小凡的话，眼中的震撼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
一进去就碰到？
那岂不是说，这两只神兽，是在那方秘境之中土生土长的？
一个能诞生出真龙和神凤的秘境……那里面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筱清的呼吸微微一滞，她似乎想到了更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而一旁的琴倾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琴倾霜那冰冷的目光，此刻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子，在我、小水龙、小凤凰之间来回扫视。
筱清，你缥缈宫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
琴倾霜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感叹，一个能契约两大神兽的弟子，纵观整个修真界万年历史，都闻所未闻。
陈小凡师父只是淡淡地说道：是小凡他自己的机缘。
机缘？
琴倾霜冷笑一声，有些机缘，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身怀重宝而不自知，只会引来无穷的灾祸。
神兽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你觉得，你这缥缈宫，还能像现在这般安宁吗？
琴倾霜这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一种警告。
陈小凡心里一凛，这个女人，虽然冷得像块冰，但看问题确实是一针见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我懂。
如果让外界知道我身上有两只神兽，恐怕整个修真界都会为之疯狂。
到时候别说是那些邪修魔头，就算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也难保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我师父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多谢琴宫主提醒，此事，我自有分寸。
筱清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今日之事，还望琴宫主和你玉女宫的弟子，能够代为保密。
这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请求的意味。
琴倾霜深深地看了我师父一眼，又看了看我，最终，琴倾霜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秦傲雪身上。
秦傲雪立刻心领神会，对着琴倾霜和筱清躬身行礼：师尊，筱清宫主，请放心。
今日所见，傲雪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傲雪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掷地有声。
萧若冰也赶紧跟着表态：师父，琴宫主，弟子也一样！绝不外传！
有了她们两个的保证，场上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琴倾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陈小凡，仿佛要将陈小凡看穿。
陈小佛知道，琴倾霜虽然嘴上没答应，但以琴倾霜的高傲，既然秦傲雪已经发了誓，她自然不屑于去做那种背后告密的小人行径。
但同时，陈小凡也明白，从今天起，我已经被这个女人给彻底盯上了。
琴倾霜对自己，已经从最初被冒犯的愤怒，转变成了极度的好奇和探究。
一个拥有神兽的九岁孩童……这组合实在是太有研究价值了。
好了，小凡，它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该启程回宗门了。
筱清拍了拍陈小凡的肩膀，柔声说道。
陈小凡看了看那已经缩水了一大半的灵石堆，又看了看终于打着饱嗝，挺着圆滚滚肚皮的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
嗯。
陈小凡心念一动，将剩下的一点灵石收回了储物空间，然后对着小水龙和小凤凰招了招手。
两个小家伙很听话，化作一蓝一金两道流光，重新钻回了我的眉心，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那浓郁的灵气，和一丝属于神兽的威严气息，证明着一切都是真的。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站起身，又变回了那个躲在师父身后的胆小孩子。
筱清和琴倾霜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谁也没有再说话。
一行人沉默地走出了小树林，回到了大部队的集结地。
那些等候的弟子们看到我们回来，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尤其是看到两位宫主的脸色都那么奇怪，更是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宫主她们的表情好严肃啊。
不知道，刚才陈师兄说要喂朋友，到底是什么朋友啊？
谁知道呢，神神秘秘的。
筱清没有理会弟子们的议论，直接下令：“所有弟子，准备出发，返回宗门！”
是！
随着一声令下，两派的弟子们立刻行动起来。
缥缈宫这边祭出了一艘巨大的云舟，而玉女宫那边，则是一艘造型优美，如同弯月般的飞船。
众人开始有序地登上各自的飞行法宝。
我跟在师父身后，正准备上我们缥缈宫的云舟，却听到身后传来琴倾霜那冰冷的声音。
筱清，我与你同乘。
我师父脚步一顿，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两派虽然是盟友，但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同乘一艘云舟的地步，更何况是两位宫主。
琴倾霜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她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解释：我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琴倾霜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陈小凡一眼。
陈小凡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得，这位冰山宫主，这是赖上我们了。
琴倾霜哪里是想跟我师父谈事情，分明是想就近观察我！
我师父筱清何等人物，自然也瞬间明白了琴倾霜的真实意图。
筱清看了看琴倾霜，又看了看陈小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便请琴宫主和秦姑娘，一同上云舟吧。
筱清做出了决定。
筱清大概也觉得，与其让琴倾霜在暗中猜忌，不如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反而更安全一些。
就这样，在所有弟子惊愕的目光中，玉女宫的宫主琴倾霜和首席弟子秦傲雪，登上了我们缥缈宫的云舟。
陈小凡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开始冒冷汗了。
跟这个行走的核武器待在同一艘船上，这回家的路，恐怕是不会太平静了。
我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跟在师父身后，走上了云舟。
云舟缓缓升空，穿过云层，朝着缥缈宫的方向飞去。
而陈小凡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从始至终，都牢牢地锁定在我的身上，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