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墙洞里那张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变黑的紫符，秦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作为刑警队长，他习惯了掌控局势，但眼前这种无法用枪械解决的危机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真的不能直接销毁吗？”
秦峰的手按在腰间的对讲机上，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果不计后果，调动爆破组，用定向爆破把这面墙连同那个东西一起炸碎，能不能行？”
“绝对不行！”
陈歌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丝严厉。
“秦队，你把它当成什么了？炸弹吗？它比炸弹可怕一万倍。”
陈歌指着那个墙洞，语速飞快地解释道：“鬼眼张说过，这个‘鬼骨’现在就是一个被压缩到了极致的高压锅。里面的怨气已经积攒了十年，已经和地脉连在了一起。如果用外力强行破坏容器，那里面的怨气会在瞬间发生‘殉爆’。”
“那种爆炸不是物理层面的，而是精神层面的。一旦炸开，方圆几公里内的活人，魂魄都会被震碎，变成行尸走肉。到时候，整个江北老城区都会变成一座死城。”
听到这里，秦峰下意识地松开了按在对讲机上的手，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林清雪看着忙碌的陈歌，忍不住问道，“在这里直播，就能解决问题？”
“能。”
陈歌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
“那个厉鬼是因‘网暴’而生，它的执念就是‘审判’。它把自己锁在这个房间里，就是在等一个公道。物理超度行不通，我们只能走‘心’。”
陈歌指了指四周焦黑的墙壁。
“我们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法庭。那个娃娃就是法官，全网的观众就是陪审团，而那些曾经伤害过它的人……”
陈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就是被告。”
“我们要让它亲眼看到，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施暴者，是如何在它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我们要借用千万网友的‘众生愿力’，来冲刷掉它身上的戾气。”
“只有当它心里的那口气顺了，那块坚不可摧的‘鬼骨’才会软化，我们才有机会送它上路。”
这一番理论虽然听起来依旧玄乎，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其中的逻辑——解铃还须系铃人。
秦峰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倒计时，又看了一眼那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墙洞，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把嫌疑人带进来……风险太大了。”秦峰咬着牙说道，“万一失控，这十八个人可能会死在这里。我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哪怕他们是罪犯。”
“秦队。”
陈歌打断了他，声音冰冷而现实：“如果把他们带进来，可能只会死他们十八个。但如果不带进来，等这张符烧完了，死的就是这附近几千个无辜的居民。”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您比我懂。”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决绝。他不再犹豫，拿起了对讲机，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肃杀。
“各小组注意，行动方案变更。”
“立刻将囚车内的十八名嫌疑人带入巷子！分批次押解至一楼客厅候命，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上楼！”
“是！”对讲机里传来了整齐的应答声。
与此同时，林清雪也打开了那个军用加固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技术科已经在巷子外架设了三台大功率信号基站。我刚刚接通了警用通讯卫星的临时频段，这里的磁场虽然乱，但我能强行开辟出一条稳定的数据通道。”
林清雪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自信：“放心吧，除非这栋楼塌了，否则直播信号绝对不会断。就算是地狱，我也能把网线给你牵进去。”
有了官方力量的全力配合，原本疯狂的计划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
王胖子也没闲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大把白蜡烛，按照陈歌的指示，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窗台以及那个墙洞的下方，依次点燃。
并没有开灯。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几十根白蜡烛在静静燃烧。烛火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摇曳的火光将那个焦黑的墙洞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一张正在呼吸的嘴。
摄像机被架设在房间正中央，三脚架调到了最低。
陈歌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从画面中看去，观众的视线将不得不“仰视”那个墙洞里的娃娃残骸。这是一种心理暗示，也是一种对死者的敬畏。
“老陈，时间差不多了。”
王胖子看了一眼手机，声音有些发颤：“那张符……快黑透了。”
陈歌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贴在“鬼骨”额头上的紫色符箓，此刻已经变成了焦黑色，边缘甚至开始卷曲、自燃，散发出一缕缕青烟。
那个被压制的厉鬼，正在苏醒。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这场血腥的盛宴了。
“那就开始吧。”
陈歌盘腿坐在了摄像机旁边，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阴影里。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拥有千万关注的直播间后台。
标题早已编辑好，只有简简单单，却又重如千钧的一行字：
《罪与罚：迟到十年的审判》
“秦队，让人把第一个‘被告’带到楼梯口准备。”
陈歌对着秦峰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手指稳稳地按下了“推流”键。
信号接通。
这一刻，全网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