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喾站在亳都的观星台上，夜风吹动他的衣袍。许负静立一旁，星图在她手中泛着微光。
“西北方向，黑气又现。”帝喾语气凝重。
许负点头：“比共工之乱时更浓。犬戎部落已被魔气渗透。”
“朕昨日接到急报，犬戎连破三座边城，守将阵亡。”帝喾握紧栏杆，“他们有个号称‘吴将军’的首领，勇猛异常。”
戎桀快步登上观星台：“陛下，边境难民已至亳都城外。他们说吴将军刀枪不入，能驱使狼群。”
许负与帝喾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这定是域外天魔的手笔。
次日朝会，气氛肃杀。
“吴将军率五千骑兵，已破七城。”力牧禀报，“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玄将军出列：“臣请兵五万，必取吴将军首级！”
帝喾摇头：“前线战报说，吴将军能空手接箭，刀砍不伤。普通将士奈何不了他。”
群臣沉默。
许负上前一步：“陛下，臣愿往边境一探。”
帝喾沉吟片刻：“准。戎桀随行护卫。”
戎桀拱手：“臣誓死保护国师。”
下朝后，帝喾单独留下许负。
“国师，朕有一事相托。”帝喾取出一枚玉符，“若确认吴将军乃天魔傀儡，立即毁去此符。朕自有安排。”
许负接过玉符，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帝王之气：“臣明白。”
三日后，许负与戎桀抵达边境重镇阳城。
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不足千人。城主是个憔悴的中年人。
“吴将军三日前来过。”城主声音沙哑，“我们拼死守城，他竟徒手爬上城墙。”
戎桀皱眉：“徒手？”
“像狼一样敏捷。”城主眼中残留恐惧，“刀剑伤不了他。最后是滚油逼退了他。”
许负询问：“他眼睛是否全黑？”
城主愣住：“国师怎知？确实漆黑如墨。”
许负心沉下去。这是深度魔化的特征。
当夜，许负在城头布下警戒法阵。戎桀检查城防归来，面色凝重。
“士兵士气低落。”他说，“很多人相信吴将军是不可战胜的。”
许负望向远方：“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我们必须找到他的弱点。”
子时刚过，法阵突然发出警报。
戎桀冲上城头：“敌袭？”
许负指向西方：“小股敌军，约百人。正在快速接近。”
戎桀立即下令备战。士兵们紧张地握紧武器。
黑暗中，百余名犬戎骑兵如鬼魅般出现。他们不举火把，全靠月光行军。
“放箭！”戎桀下令。
箭雨落下，但犬戎骑兵敏捷地避开多数箭矢。他们开始攀墙，速度惊人。
许负看清了这些士兵——眼睛全黑，指甲锋利如爪。
“魔化士兵。”她提醒戎桀。
戎桀拔剑迎敌。第一个犬戎兵跃上城头，戎桀一剑刺去，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好硬的身体！”戎桀吃惊。
许负施展星图之力，金光笼罩城头。魔化士兵动作稍缓，戎桀趁机斩下一人首级。
“颈部是弱点！”他大喊。
守军士气大振，集中攻击敌人颈部。经过激战，犬戎兵全部被歼。
戎桀检查尸体，发现他们颈后有黑色印记，与共工百姓如出一辙。
“同样的控制手法。”许负面色凝重，“但这些人魔化更深。”
城主跑来：“国师，将军，西南方有火光！”
众人望去，远处山后亮起一片火光，隐约传来喊杀声。
“是附近的村落！”戎桀立即点兵，“我去救援！”
许负拉住他：“小心埋伏。”
戎桀点头，率两百骑兵出城。
戎桀一去两个时辰。许负在城头焦急等待。
终于，马蹄声响起。戎桀回来了，带着数十名伤痕累累的村民。
“我们中了埋伏。”戎桀左臂负伤，“吴将军在那里。”
许负帮他包扎伤口：“你见到他了？”
戎桀点头：“他比我高两头，使一柄巨斧。我全力一击，只在他肩上留道白痕。”
他继续描述：“吴将军不说话，只咆哮。他指挥狼群协同作战。我们救出这些村民已是侥幸。”
获救的老者突然跪地：“国师，将军，请救救我们村子！还有百余人被围在山谷里！”
许负扶起老者：“具体位置？”
老者描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戎桀摇头：“那里易守难攻，强攻只会送死。”
许负沉思片刻：“我有计策。”
她向戎桀低声交代。戎桀先是惊讶，随后点头。
“风险很大。”他说。
“但值得一试。”许负道。
次日黄昏，许负单独出现在山谷入口。
她手持星图，缓步前行。很快，犬戎哨兵发现了她。
“我乃帝喾国师许负，求见吴将军。”她高声道。
哨兵将她带到山谷深处。这里已建成临时营地，百余名村民被关在木笼中。
吴将军坐在巨石上，身高九尺，全身覆着黑色骨甲。他的眼睛漆黑无白，散发着浓烈魔气。
“国师……自投罗网。”吴将军声音嘶哑，像金属摩擦。
许负镇定自若：“我代表帝喾陛下，前来谈判。”
吴将军发出刺耳笑声：“谈判？人族……即将灭亡。”
许负暗中启动星图：“你们为何帮助犬戎？”
“我们需要……傀儡。”吴将军站起，“犬戎……是最好的容器。”
他突然挥手，一道黑气袭向许负。许负早有准备，星图金光闪现，挡住攻击。
“不自量力。”吴将军咆哮。
更多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许负全力防御，金光与黑气激烈碰撞。
就在这时，戎桀率兵从山崖跃下，直扑关押村民的木笼。
“声东击西。”吴将军怒吼，“杀了他们！”
狼群和魔化士兵冲向戎桀。戎桀边战边指挥士兵打开木笼。
许负与吴将军对峙。星图之力与魔气相互消磨。
“你的力量……熟悉。”吴将军突然道，“像那些……星图守护者。”
许负心中一动：“你见过其他星图守护者？”
吴将军狞笑：“他们……都死了。”
他全力一击，黑气突破金光，将许负击飞。她重重撞在岩壁上，星图脱手。
吴将军拾起星图：“终于……得到了。”
星图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吴将军惨叫松手。星图飞回许负手中。
“星图认主。”许负站起，“天魔永远无法使用它。”
吴将军暴怒，全身骨甲爆长，化作三米高的魔物，他扑向许负。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金箭破空而来，射中吴将军眼睛，他惨叫后退。
山崖上，一名射手搭箭再射。第二箭射中同一位置，深入头颅。
戎桀趁机救走所有村民。许负在士兵掩护下撤退。
吴将军狂怒地拔出箭矢，黑色血液喷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追！”他咆哮。
返回阳城，许负见到那位神秘射手。他是个年轻猎人，手持金色长弓。
“在下羿，山野猎人。”他拱手行礼。
戎桀惊讶：“你就是传说中的神射手羿？”
羿微笑：“虚名而已。听闻犬戎为患，特来相助。”
许负注意到他的弓箭非同寻常：“这弓？”
“祖传神器，专破邪魔。”羿道，“但吴将军实力太强，两箭未能致命。”
许负点头：“他的弱点是眼睛。但看来还不够。”
城主匆匆赶来：“国师，帝都来使。”
来使呈上帝喾密信，许负阅后脸色微变。
“陛下已知情况。”她对戎桀和羿说，“三日后，陛下将亲临阳城。”
戎桀吃惊：“陛下亲征？”
许负点头：“更重要的，是带来了‘那个’。”
她没明说，但戎桀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夜，许负在房中研究星图。星象显示，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戎桀敲门进来：“国师，羿有发现。”
三人聚在军帐中。羿展示一支箭矢：“这是我今夜射落的怪鸟。”
箭上串着一只黑色怪鸟，三只眼睛，无羽毛。
“天魔信使。”许负确认，“它在侦察我们。”
羿担忧：“看来天魔很重视这里。”
许负突然想到什么：“除非……这里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
她展开星图，探测全城。星图在城中心位置异常明亮。
“地下有东西。”许负道。
在城主带领下，众人找到一口古井。星图在此反应最强烈。
许负下井探查，在井壁发现暗门。门后是条隧道，通向一个地下石室。
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块散发白光的玉石。
“女娲石碎片。”许负惊叹，“传说中能净化邪魔的神物。”
戎桀不解：“它为何在这里？”
“可能是上古先贤所藏，为防万一。”许负道，“天魔目标定是它。”
突然，地面震动。上方传来喊杀声。
三人返回地面，只见阳城四处火起，魔化狼群在城中肆虐。
吴将军站在城头，手持巨斧：“交出女娲石！”
许负果断决定：“必须送走女娲石。”
她将玉石交给羿：“你箭术最好，带它突围，交给陛下。”
羿拒绝：“我的职责是保护百姓。”
戎桀拔剑：“我护送你突围。羿守城。”
许负还想争辩，戎桀严肃道：“国师，这是战争。”
许负最终点头。她将女娲石封装在特制匣中，交予戎桀。
“务必送到陛下手中。”她郑重道。
戎桀微笑：“放心。我答应过颛顼帝，要保护你。”
他转身点选五十精兵，趁夜突围。许负和羿则组织守城。
吴将军发现戎桀突围，立即派兵追击。但他本人留在城外，指挥大军攻城。
“他在等什么？”羿疑惑。
许负猛然醒悟：“他在等天魔本体降临！”
星图显示，今夜子时，天象异变，是天魔穿越界壁的最佳时机。
许负望向帝都方向，心中默念：戎桀，一定要及时赶到。
子时将近，阳城防线岌岌可危。
羿箭无虚发，但魔兵无穷无尽。许负星图之力也接近枯竭。
吴将军在城外举行仪式，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巨大漩涡。
“来不及了。”羿苦笑。
许负握紧星图，准备最后一搏。
突然，东方亮起金光。一道白色光柱射向黑色漩涡，将其击散。
帝喾的声音响彻天地：“天魔，退回你的世界！”
白色光芒中，帝喾手持完整女娲石，戎桀立在他身侧。
吴将军咆哮：“不可能！”
帝喾高举女娲石：“以人族帝王之名，净化此界！”
白光爆发，笼罩整个战场。魔化士兵和狼群在光芒中痛苦倒地，魔气从他们体内逸散。
吴将军跪地惨叫，黑色骨甲寸寸碎裂。
“不——”他最后嘶吼，随即化为一滩黑水。
白光持续一刻钟才消散。战场上，所有魔化迹象消失，只留下昏迷的犬戎士兵。
许负瘫坐在地，松了口气。
帝喾走来扶起她：“国师辛苦了。”
戎桀报告：“幸不辱命。”
许负看向那些昏迷的犬戎士兵：“他们……”
“魔气已除，会恢复正常。”帝喾道，“但天魔不会放弃。”
他望向西北：“据朕所知，犬戎中还有一股力量，在保护他们免受完全魔化。”
许负想起那个传说：“盘瓠？”
帝喾点头：“也许有一天，我们需要它的帮助。”
阳城之战结束，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远在深山，一只五色毛发的神犬抬头嗅闻空气。它似乎感应到什么，向阳城方向望了一眼，随即隐入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