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颤的手，心里便有了数。
八成是没好利索，硬撑着出院的。
她拿起光脑，就要给医院打电话，却被顾辞伸手拦住。
“我不回去。”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尾微微耷拉着，带着一丝恳求。
“姐姐，我要和你呆在一起。”
林予看看顾辞，又抬眸看向身旁脸色越来越黑的顾时清，只觉得头疼。
她没法子，索性将决定权丢给顾时清。
“你问你哥吧，看他愿不愿意收留你。”
顾辞听到这话，瞬间泄了气。
他问顾时清，还不如自己硬挤进来。
“回去。”
顾时清终于开口，他伸手握住门把手，就要关门，却被顾辞死死扒着门框。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林予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终于有些理解顾时清了。
若是有个人天天这样黏在他身边，她大概也会介意。
女人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下了逐客令。
“顾辞，你回去吧。既然你哥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回医院吧。”
顾辞听到她这般疏离的话，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传来阵阵绞痛。
她又为了顾时清，把他推之门外。
他看着林予，眼眶微微发红：“可你说了会来看我，我等了很久，你一直没来......”
林予心里也泛起一丝愧疚。
她本来说好过几天去看他，可每次准备出门，不是遇上车祸，就是下起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像是天灾人祸都挡着她去看顾辞一样。
“我明天去看你，好吧？”
听到这话，顾辞才深深看了林予两眼，而后悻悻地松开手。
顾时清二话不说，“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将人隔绝在外。
门刚关上，顾时清的身影便俯了上来，林予被他困在门板和他的身子之间，她抬起眸，发现男人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浅浅的薄雾，满是委屈。
“怎么了这是？”
她伸手，轻轻捧着他的脸。
顾时清垂着眸，弯下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宝宝，你答应我的......”
林予疑惑地皱了皱眉，没听懂他的意思。
顾时清轻轻蹭了蹭她的脖颈：“你答应我，不理他的。”
林予这才想起，那晚他说不想让自己理顾辞，她当时以为是气话，随口应了下来，没想到他竟当真了。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好啦，我不是没让他进门嘛，不难过了。”
男人闷声应下，而后直起身，眼眶微微发红，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林予的手顿在半空，有些无措。
这怎么还哭了？
“顾时清......”
她刚想开口，男人便忽然俯身，温热的唇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每一个吻里都透着深深的无措，像是在确认她不会离开。
林予伸手，轻轻揽过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试图抚平他心底的不安。
门外，顾辞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大门，眼底满是落寞。
冷风呼呼地吹过，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也吹得他眼底的失落越来越重。
他只觉心口染上几丝凉意，疼意越来越浓。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转身离开。
顾辞回了医院，期望林予过来看他。
他躺在床上，侧着头，目光落在病房外的天空上，橘黄的黄昏一点点被墨色掩盖。
他等了一天一夜，她还是没来。
男人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光脑的屏幕，上面还停留在最后一条他发出的消息，没有已读，没有回复。
心口空落落的，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冷风顺着那缺口往里灌，带着细密的疼。
他忍不住猜想，姐姐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灯下看书，还是和顾时清待在一起？
他们会做些什么？
会拥抱吗？
会接吻吗？
会......
泪水无声的落下。
他真的要疯了。
真的。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他咬着牙，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
他也不敢给林予说事情的真相，现在顾时清在她身边，若是事情败露，以顾时清的性子，大概又会悄无声息的将她带走，让她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既然他能做出抹除林予记忆这种事情来，那故技重施，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这里，顾辞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发颤，指尖只余下冰凉，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凉意。
他感觉心底的恶劣分子在沸腾。
他好害怕，害怕靠近她，会伤害她，可他又不甘心，他想接近她，无比的想......他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青筋凸起。
渴望，恐惧交织，混着一丝近乎扭曲的偏执，在眼底疯狂的翻涌着。
他的眼神变得暗沉，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涩又决绝的弧度。
比起害怕伤害她，他更不甘心就这样放手，那种渴望像疯长的野草，在心底蔓延，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臂，伤口的痛感清晰可辨，却远不及心底的煎熬。
既然姐姐不肯来，既然等待只会换来无尽的空落和恐惧，那不如他主动去找她。
哪怕会被厌烦，他也想再靠近她一点，再近一点。
---
这天夜里，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枕边洒下一片朦胧的银辉。
一阵轻微的颠簸将林予从混沌中拽醒。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身子被一双温热的手臂稳稳抱起，熟悉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
她想醒来，可意识却又不受控制的很快陷入混沌中。
醒来时，林予发现，自己在一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她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是之前自己主星郊区的别墅的主卧，可仔细打量，又觉处处透着陌生。
地板被擦得能映出天花板的吊灯影子，连桌椅腿的角落都没有一丝灰尘，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是她用了多年的洗衣液味，却比记忆里更浓些。
林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夜的疲惫还没散去，眼前的房间既熟悉又陌生，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