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把林辰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土墙上。他站在破屋中央，右手还保持着白天记下来的手势——食指微屈抵着中指第二关节，无名指和小指轻轻拢起，手腕往下压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掌心对着墙角那堆干柴。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几十次摆这个姿势了。
从“文渊阁”回来后，他就没歇着。先是用冷水擦了把脸，驱散搬运带来的疲惫，接着就点燃油灯，对着空气反复模仿灵风宗弟子的动作。一开始还记不太清手指的角度，练到指尖发僵，才终于找到白天看到的那种“感觉”。
“吸气……沉到肚子里……”林辰照着之前听来的只言片语，慢慢吸了口气。冷空气钻进喉咙，带着点呛人的凉意，他却不敢咳嗽，只敢慢慢把气往下压，同时盯着自己的掌心——他总盼着能像那个弟子一样，掌心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晕，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掌心除了因为紧张冒出的细汗，什么都没有。
他试着把气往手掌运，心里默念着“到手上，到手上”，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胳膊先是发酸，接着连肩膀都沉了下来，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咬着牙坚持了片刻，指尖忽然一麻，手势没稳住，指关节“咔嗒”响了一声。
林辰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着气。胸口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刚才硬撑着运气的举动，让他比扛了十袋糙米还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常年扛活、砍柴，掌心布满老茧，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红，哪里有半分修炼者的样子？
“果然不是这块料。”林辰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在空荡的破屋里显得格外轻。他早该知道的，修炼哪是看个手势、学个呼吸就能成的？灵风宗收弟子要测灵根，城里那些想修炼的富家子弟，哪一个不是拿着银子去测，最后大多失望而归？他一个连灵根都没测过的孤儿，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例外？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把油灯往旁边挪了挪，免得火星溅到干柴上。刚要坐下，手却碰到了怀里的铜板——十四个铜板，被他贴身放着，还带着点体温。他把铜板掏出来，放在油灯下数了数，一个、两个……十四个，边缘磨得发亮，像是在提醒他，离那本五十个铜板的《基础吐纳诀》，还远得很。
自嘲的念头慢慢淡了下去。
是啊，他是没灵根，没背景，连练个手势都能累得喘不过气。可如果就这么放弃，那之前受的委屈、看的御剑身影、记的灵力手势，不都成了白费？他想起张婆婆端来的热粥，想起赵三推他时的蛮横，想起灵风宗弟子掌心那抹淡青色的光——那些画面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一股劲，撑着他又站直了身子。
林辰重新摆好手势，这次没再硬运气，只是慢慢调整呼吸。他盯着掌心，心里不再盼着立刻出现光晕，只想着把这个姿势记牢，把呼吸练稳。油灯的光映在他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急切，多了点踏实的韧劲儿。
累了就歇会儿，歇够了再练。指尖麻了就搓搓手，肩膀酸了就活动活动。直到油灯里的油快烧完，天快亮的时候，他才靠在炕沿上闭上眼睛。虽然还是没摸到“气”的影子，但他心里清楚——只要还没放弃，就不算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