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阵还在疯狂运转。
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像要把整个下水道烧穿。空气中的温度急剧上升，连呼吸都变得灼热难忍。
被绑在木桩上的人们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得像枯叶。有几个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小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洛羽死死盯着那些管子里流淌的鲜血。血液在透明管壁中缓缓流动，每一滴都像是在敲击他的心脏。拳头握得发白，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草！”
他忍不住骂出声，胸口的神启者徽记烫得像要燃烧起来。金色和灰色的光芒在皮肤下疯狂涌动，就像两条巨龙在激烈搏斗。
莱恩走到他身边，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洛羽，这个符文阵太复杂了。”
他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眼神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强行破坏的话……你会被反噬。”
“以你现在的实力……”
莱恩顿了顿，眼神复杂，既有担忧，也有不舍。
“可能会死。真的会死。”
洛羽沉默。
眼神在那些奄奄一息的人和符文阵之间来回游移。内心像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吵得他头痛欲裂。
一个声音说：别冒险，保存实力，等找到更好的办法。你死了什么都没了。
另一个声音咆哮：他们快死了！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你还是人吗？！
洛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血腥味和腐臭味钻进鼻腔，让他想吐。但更让他恶心的，是自己内心的犹豫和恐惧。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个哭泣的小女孩，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恐惧。还有那些被抽血的孩子，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成为邪恶仪式的祭品。
“妈的。”
他睁开眼，眼神变得坚定如铁，燃烧着不屈的斗志。
“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他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发出“咔咔”声。
“不就是个死字吗？老子在游戏里死过无数次了，这次顶多就是删号重练。”
梅林快步走过来，脸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胡须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手中的法杖也在轻微摇晃。
“我研究过了。”
老法师指着符文阵的三个位置，那里的光芒比其他地方更加炽烈。
“这个符文阵有三个核心节点。”
“同时摧毁，就能瓦解整个阵法。”
“但是……”
他顿了顿，胡须都在颤抖，声音带着深深的担忧。
“每个节点都有A级的防护结界。”
“强行破坏……至少需要S级的力量。”
“而且破坏过程中，会有恐怖的反噬。就算是S级强者，也可能重伤。”
洛羽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不是S级。连A级都不到。”
“我知道。”
梅林点头，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期待，也有不忍。
“但你有神启者的传承。”
“灰色之力……或许可以。那是超越常规等级的力量。”
“或许？”
洛羽苦笑，活动了下手腕，紫色的冲击波在拳头上若隐若现。
“听起来就像在赌命啊。而且还是小概率事件。”
“就是在赌命。”
梅林没有否认，声音很沉重，每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在众人心头。
“但如果不赌……”
他看向那些被抽血的人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他们必死无疑。而且血月仪式一旦完成，整个圣光城的二十万人都会死。”
洛羽看了看莱恩，又看了看其他冒险者。
艾莉娜紧咬着嘴唇，眼眶通红，但没有说话。托马斯握紧盾牌，眼神坚定。其他人虽然脸色苍白，但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担忧和不安，但没有人阻止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行。”
洛羽深吸一口气，走向第一个节点。脚步很稳，但莱恩能看出他手在微微颤抖。
“老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赌命。”
“大不了就是个死字。反正在这个鬼地方，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
“至少这次死得有意义。”
莉娜忍不住开口：“洛羽……”
“别说了。”洛羽摆摆手，“老子意已决。你们退远点，别被波及。”
第一个节点是个拳头大小的血色水晶。
漂浮在空中，距离地面约两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水晶表面流淌着血色的纹路，像血管一样蠕动，看起来既美丽又恐怖。
洛羽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力量。
胸口的神启者徽记开始发烫，金色和灰色的光芒从皮肤下透出。这两种力量在体内激烈碰撞，就像两头野兽在撕咬。
“来吧，让老子看看你有多厉害。”
他伸出左手。
金色与黑色的光芒从掌心涌出，交织成奇异的图案。但这次不同，还有第三种颜色——灰色。
三种力量融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能量。既神圣又邪恶，既温和又狂暴。
触碰到水晶的瞬间——
轰！
防护结界爆发！
恐怖的反噬力量顺着手臂袭来！就像被雷劈中一样！不，比雷劈更痛苦！
洛羽闷哼一声，整条左臂瞬间焦黑。皮肤开裂，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差点让他昏厥。
“啊——”
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声音在下水道里回荡，听得人心碎。
“洛羽！”
莉娜惊呼，想要冲过来。眼泪止不住地流，整个人都在颤抖。
“别过来！”
洛羽咬牙死撑，没有松手。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滴落。
“会被波及的！这股力量会杀死你们！”
灰色光芒疯狂涌入水晶。
两股力量疯狂对抗，空气都在扭曲。周围的石壁开始龟裂，碎石不断掉落。
洛羽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鲜血顺着焦黑的手臂滴落，在地上溅起血花。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秒都像过了一个世纪。
“给我……破！”
他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嘴里全是血腥味，但眼神依然坚定。
一分钟后——
咔嚓！
水晶碎裂！
第一个节点破坏！
洛羽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左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耷拉着像根枯木。整条手臂都是焦黑色，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莉娜冲过来，眼眶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洛羽！你疯了吗？！”
她想要检查他的伤势，但不敢碰，生怕弄疼他。
“还没疯。”
洛羽艰难爬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依然坚定。
“还有两个。”
他看向第二个节点，那里的光芒似乎更加炽烈了。
“不行！”
莉娜抓住他的右手，力气大得惊人。
“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洛羽看着她，眼神很温柔，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
“如果我不做……他们会死。”
他指向那些被抽血的人们。
“上千个无辜的人。”
“包括那些孩子。”
“还有整个圣光城的二十万人。”
他轻轻挣脱莉娜的手，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老子可以死。”
“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这就是老子的底线。”
莱恩走过来，眼眶也红了。
“让我来吧。大不了一起死。”
“不行。”洛羽摇头，“只有我有灰色之力。而且……”
他苦笑一声，“老子可不想拖着你们一起死。”
第二个节点。
洛羽用右手触碰。
同样的剧痛袭来！
但这次更猛烈！
因为他已经受了重伤！身体的承受能力大幅下降！
反噬力量几乎要撕裂他的身体！
洛羽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嘴里全是血腥味，舌头都麻木了。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老子……不能倒下……”
他在心中咆哮，调动全身的力量。
灰色光芒疯狂爆发！
整个人像被雷电包围，浑身抽搐。血管都清晰可见，在皮肤下疯狂跳动。
“啊啊啊——”
他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得像野兽。
咔嚓！
第二个节点碎裂！
洛羽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鲜血中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内伤极重。
莱恩冲过来扶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够了！最后一个让我来！”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不行。”
洛羽摇头，眼神依然坚定，但声音已经很虚弱。
“只有我能破。”
“你没有灰色之力。”
“而且……这是老子的选择。”
莱恩咬牙，眼眶也红了。
“那你就去死吧！”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
“那你就别看。”
洛羽推开他，踉跄着走向第三个节点。每一步都很艰难，脚下留下血色的脚印。
“转过身去。”
“老子不想让你们看到我丑陋的死相。”
第三个节点。
洛羽浑身颤抖着伸出右手。
这次，他调动了全部的力量。包括那股神秘的灰色之力。
金色、黑色、灰色的光芒同时爆发！
整个下水道都在震动！
石块从天花板掉下来，砸得到处都是。符文阵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洛羽眼角溢血，七窍流血。
但他没松手。
“给我……”
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碎！”
体内的灰色之力彻底爆发！
那是一种超越常规的力量，既不属于圣光，也不属于黑暗。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存在。
轰——
恐怖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下水道！
咔嚓——
第三个节点炸裂！
整个符文阵瞬间崩解！
红光消散，符文一个个熄灭，就像被风吹灭的蜡烛。那些管子也断裂开来，血液停止流动。
被绑的人们纷纷掉下来，昏迷不醒。
但胸膛在起伏，生命气息稳定了。
洛羽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成功了……”
整个人瘫软在地，意识开始模糊。但眼神中没有后悔，只有满足。
莉娜抱住他，眼泪止不住流下。
“洛羽！洛羽！”
“别死！求你别死！”
洛羽艰难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虚弱但温暖的笑。
“还……还活着……”
“老子……命硬得很……”
话音刚落，他昏了过去。
但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远处的阴影中。
骷髅面具静静站着，盯着这一幕。
“有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但也有一丝意外。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血月仪式可不止这一个符文阵。”
“城市的四个角落，还有四个更大的阵法。”
“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呢。”
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留下一句阴冷的话语。
“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等血月完全升起时……”
“就是你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