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者，通有无，利天下……”
“夫气运者，聚则为势，散则为民……”
“龙脉……天机……”
一个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妈的跟天书一样。
楚玄的脑子嗡嗡作响，感觉像是被硬塞进了一整部字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之前在金融中心看到的那一幕。
那座最高的摩天楼，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扎根在大地。
无数看不见的“线”从它身上延伸出去，连接着整个金融区的每一栋建筑，构成一张巨大的网。
远尘集团的气运金柱，就被那张网里伸出的一根黑色触手死死缠住，不断抽取着金色的气运。
这他妈不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吸血阵法吗？
可为什么自己的灵力对它无效？
楚玄心里琢磨着，试图将《商途》里的古老理论和眼前的景象对应起来。
“山川为龙脉之体，江河为龙脉之血……”
他嘴里念叨着，眉头越皱越紧。
“扯淡。”
魔都是个什么地方？一马平川，连个小土包都难找，哪来的山川？
江河倒是有，可那张黑网跟黄浦江有个毛关系？
不对。
肯定有哪里不对。
楚玄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脑子里的线索乱成一团麻。
上古的圣人，观察的是天地自然，所以他们的法则是基于山川河流，风雨雷电。
可现在是什么时代？
钢筋水泥的时代。
楚玄的神念猛地一震，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脑中的迷雾。
他之前的思路，全错了。
错得离谱！
谁说“山”就一定是真山？
谁说“河”就一定是真河？
在古代，山是最高的地方，是离天最近的地方，能汇聚八方风云。
那在现代都市里，什么东西最高？什么东西能汇聚最多的东西？
是摩天大楼！
是那些几百米高，戳进云里的写字楼！它们就是这个时代的“山”！
那“河”呢？
河是流动的，是运载的，是连接各个地方的纽带。
那在这个城市里，什么是流动的？
是车流！是人流！是地下的地铁！是看不见的光纤里奔腾的信息流！是银行账户里不断跳动的资金流！
这些，才是这个时代的“江河”！
“我靠！”
楚玄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了。
他真是个猪脑子！
一直用老黄历去看新世界，难怪处处碰壁！
七煞门那帮孙子，根本没有创造什么新法则。
他们只是看懂了这个时代的“山”与“河”，然后利用现代的工具，在这片由钢筋水泥构成的“新天地”里，布下了一个古老而又全新的风水大阵！
那个金融中心，就是阵眼！
股市的每一次涨跌，每一笔交易，每一次人心的贪婪与恐惧，都在为这个大阵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随着这一丝明悟，楚玄感觉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脑海深处，《三清道藏》中那卷《人道·商途》的兽皮卷轴，在这一刻猛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在金光中开始分解、重组。
“企业龙脉”、“财运潮汐”、“行业生克”、“资本聚散”……
无数全新的，却又仿佛与生俱来就懂的玄奥至理，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神魂！
这不是灌输，这是唤醒！
《三清道藏》早就记载了一切，只是他之前没有找到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啊！”
楚玄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他的双眼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仿佛被两团烧红的烙铁死死按住。
这是《望气术》在发生质变！
它正在被《人道·商途》的无上道法重新洗练、强行升级！
楚玄紧咬牙关，经脉中的三清道气疯狂涌向双目，修复着被撕裂的经络，又被更强大的力量再次撕裂。
这种痛苦，比当初被墨云的鬼爪击中胸膛还要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灼烧感终于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凉和通透。
楚玄猛地睁开双眼。
会议室还是那个会议室，但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中已经完全不同。
两道璀璨的金光从他瞳孔中一闪而逝，快到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转头望向窗外。
在他的视野里，那些钢筋水泥的建筑外壳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轮廓。
而在这些轮廓之中，是无数道奔流不息的“气”。
一道道金色的气流，代表着财富，它们汇聚在银行、交易所、奢侈品店的上空，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金色漩涡。
一道道紫色的气运，代表着权势，它们从政府机构的楼顶升起，庄严厚重，形成一片片紫色的华盖，镇压着一方。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代表着科技与创新，它们在那些科技园区里闪烁，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虽然微弱，却充满活力。
当然，还有黑色的、灰色的气，代表着衰败、破产、罪恶，它们盘踞在城市的角落，如同附骨之疽。
整个魔都，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座城市。
而是一个由无数气运之流交织、碰撞、吞噬而构成的巨大生态丛林。
他的目光，轻易就锁定了远尘集团那栋总部大楼。
曾经，那是一根冲天而起的巨大金色光柱，代表着鼎盛的财运。
可现在，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如同八爪鱼般死死缠绕在金柱之上，无数黑色的触须扎进金柱内部，正一抽一抽地，贪婪地吸食着金色的气运。
金柱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甚至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随时可能崩塌。
而在黑气的源头，正是金融中心那座最高的摩天楼。
那栋楼的顶端，一个由纯粹的贪婪、恐惧和欲望构成的黑色漩涡正在疯狂旋转，将从远尘集团吸来的金色气运搅碎、吞噬，再转化成更纯粹的黑气，反馈给自身。
楚玄的眼神冰冷。
现在，他看懂了。
彻底看懂了。
七煞门这手玩得确实高明，用整个魔都的金融体系做阵法，用亿万股民的情绪做燃料，来献祭一家龙头企业的气运。
这已经不是商战了。
这是在“杀龙”！
想破这个局，靠堵是没用的。
远尘集团现在就是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祭品，投再多钱进去，也只是给对方加餐。
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既然你用这个时代的法则来攻击我，那我就用同样的法则，打回去。
楚玄的目光从远尘集团的大楼上移开，如同雷达般，开始在这片由气运构成的城市丛林里飞速扫视。
他的目标很明确。
五行相生相克，行业同样如此。
七煞门选择的阵眼是金融中心，属“金”。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但任何阵法，都不可能完美无缺。
楚玄的目光扫过一片又一片区域，无数公司的气运光柱在他眼中飞速掠过。
银行，属金，不行。
航运，属水，会被金生旺，反而助长对方。
地产，属土，能生金，更是给对方送菜。
突然，楚玄的目光一凝。
他的视线穿过大半个城市，锁定在了浦东一个不起眼的科技园区。
在那片普遍闪烁着白色科技之光的区域里，有一栋小小的办公楼，毫不起眼。
但就在那栋楼的头顶，正有一道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紫色气运，如同刚刚破土的嫩芽，正倔强地、顽强地，试图冲破周围的压制，向上生长。
紫气，主贵，主权柄。
但这一道紫气，却又带着一丝纯粹的白色，那是科技的光芒。
“科技之权……”楚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五行之外，还有一种东西，能够颠覆一切规则。
那就是“权”。
是制定规则的权力。
在互联网时代，最大的“权”，就是技术标准和底层协议。
他盯着那道倔强升腾的紫白之气，仿佛已经看到了破局的棋子。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