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机引擎的轰鸣声减弱，最终归于沉寂。
机舱门开启，一股夹杂着沙尘的热风灌了进来，空气干燥得能刮痛人的喉咙。
楚玄率先走下舷梯，骆樱与姚千雪跟在身后。
一名穿着军装的干瘦男子早已等在停机坪上，他朝三人敬了一个礼，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旁边一辆军用吉普。
吉普车在土路上颠簸，卷起一路黄尘。
车子停在一栋没有任何标识的土灰色小楼前，三人下车，走进楼内更换了衣物。
楚玄换上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骆樱套了件宽大的连帽衫，姚千雪则穿上一件黑色风衣，将自己裹得严实。
三人走出小楼，汇入城市的人流。
这座边境城市不大，街道两旁的建筑低矮，多是黄土和水泥的混合体。
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里混杂着烤羊肉的焦香、香料的辛辣以及柴油的尾气味。
楚玄双眼之中，一抹微光悄然流转。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了模样。
城市上空，数道不同颜色的光晕彼此冲撞、纠缠。一道刺目的金色光柱从城西升起，带着神圣与霸道。几股跳跃不定的电光在城北闪烁，充满了狂躁。一缕缕阴森的绿气在角落里盘踞，散发着不祥。
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属于华夏修士的、或强或弱的灵力光辉。
这些驳杂的力量混在一起，让整座城市像一个随时可能被点燃的火药桶。
骆樱跟在楚玄身边，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皱了起来。
“师兄，这里好乱。”
姚千雪拉了拉自己的风衣领口，遮住下半张脸。
“龙蛇混杂，藏污纳垢之地。”
楚玄的目光扫过街边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面孔上写满了警惕与戒备。
“找个地方，听听消息。”他开口说道。
三人走进当地最热闹的一家酒吧。
酒吧的招牌叫“边城”，两个霓虹字在一片土黄色的建筑中格外显眼，其中一个字还在不停闪烁。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酒精、烟草和汗液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
里面音乐声震耳欲聋，人声鼎沸。
灯光昏暗，舞池里的人影疯狂扭动，吧台和卡座坐满了各色人等。
楚玄三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
一个卡座里，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举止张扬，身上毫不掩饰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里的火炬。
其中一个男人身材壮硕得像一头熊，他一只手臂揽住一名端着酒盘的女服务员，不让她离开。
女服务员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哀求，身体不停地挣扎，却无法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
壮汉用生硬的英语调笑着，引得同桌的人哈哈大笑。
骆樱的目光投了过去，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那名壮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骆樱。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带着挑衅。
他松开了女服务员，对同伴说了句什么。
同桌一个穿着黑色神父袍的男人也看了过来。
他胸前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眼神在楚玄三人身上扫过，如同在打量几只路边的蚂蚁。
他用一种更加生硬、腔调古怪的中文开口了。
“东方的修士？听说你们只会些骗人的把戏。”
话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楚玄这一桌。
那名壮汉发出一阵哄笑，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走向楚玄的桌子，每一步都让脚下的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砰！”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桌面上。
桌上的酒杯跳了起来，廉价的啤酒四处飞溅，洒了半张桌子。
壮汉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骆樱。
“小姑娘，你刚才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骆樱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过来，陪我们队长喝一杯，这件事就算了。”
酒吧里的喧嚣声不知不觉小了下去。
周围几桌的华夏人看到了这一幕，有人握紧了拳头，有人眼中冒火，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们只是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骆樱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握住了藏在衣袖下的剑柄。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身体微微前倾，就要站起。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只手温暖而有力，让骆樱即将爆发的气势瞬间平息下去。
她不解地看向楚玄。
楚玄没有看她，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被打翻的酒杯，对上了那壮汉的视线。
他的眼神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他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字。
“滚。”
这个字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
但在瞬间安静下来的酒吧里，却像一道惊雷。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音乐仿佛在这一刻被掐断了。
壮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中的戏谑和傲慢在短短一秒内，转变成了错愕，然后是狰狞。
“小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
蓝白色的电火花开始在他的拳头上闪现，发出“噼啪”的轻响。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臭氧的味道，桌子上方的灯泡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壮汉猛地向前探身，巨大的头颅几乎要撞上楚玄的鼻子。
“你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