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那双深邃的眸子，像两口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地注视着赫连雄。
可就是这样的目光，却让赫连雄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来自远古的洪荒巨兽盯上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心中那份身为先天高手的骄傲，在这一刻，竟被看得有些发毛。
怎么可能！
他可是赫连雄！是踏入先天之境，俯瞰整个天海市的赫连家主！
怎么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的眼神给吓住？
“爸！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给我把他碎尸万段！”
赫连宇那怨毒的嘶吼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的一条手臂被楚玄废了，现在又看到自己重金请来的陈大师也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赫连雄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今天，他广邀天海名流，本是想设一个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彻底踩死，以洗刷赫连家的耻辱。
可现在，局还在，主角却换了人。
被踩在脚下的，成了他赫连家！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宾客投来的目光，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此刻的惊疑、同情，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否则，从明天开始，他赫连家就会成为整个天海市最大的笑柄！
赫连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术法之流，终究是旁门左道，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他赫连雄，能坐稳天海市地下枭雄的宝座，靠的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实打实的，先天境的修为！
一念及此，他心中杀机暴涨！
“小子……”
赫连雄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很好。”
“真的很好。”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赫连雄的宴会上，如此放肆的人！”
“小子，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几分邪门的本事。”
“但是，你也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手，狠狠一掌拍在了身前的红木圆桌上！
嘭——！
一声巨响，那张由整块金丝楠木打造，价值百万的桌子，连同上面精美的菜肴，竟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化作了漫天齑粉！
木屑纷飞！
“啊！”
离得近的宾客发出一声惊叫，狼狈不堪地向后躲闪。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赫连雄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楚玄，厉声咆哮。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赫连雄豁然起身，衣衫无风自动。
一股恐怖的威压，以他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宴会厅！
咔嚓！咔嚓嚓！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身上，呼吸困难，两腿发软。
一些胆小的，甚至已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如纸。
“天……天呐！这是……这就是先天高手的威压吗？”
“太可怕了！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赫连家主竟然是先天高手！这在整个天海市，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啊！”
“那小子死定了！这下彻底死定了！在先天高手面前，他连蝼蚁都算不上！”
所有人都用一种混合着恐惧与怜悯的目光，望向了那个依旧坐在原地的年轻人。
在他们看来，楚玄此刻恐怕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了。
顾婉卿和齐清妍也是俏脸煞白，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们虽然不懂什么境界划分，但那股几乎要将人灵魂都碾碎的恐怖气势，却让她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小子，能死在我的手上，是你的荣幸！”
赫连雄狞笑着，脚下猛地一踏。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携着万钧雷霆之势，朝着楚玄爆射而去！
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拳头，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清晰的白色气浪，拳未至，凌厉的拳风已经刮得人脸颊生疼。
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依旧是那样的古井无波，没有丝毫变化。
“终于肯撕破脸皮了吗？”
楚玄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也好。”
“省得我再浪费口舌。”
这种极致的蔑视，彻底点燃了赫连雄的怒火。
“找死！”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大一小，两个不成比例的拳头，终于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嘭——！！！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以两人拳头交接处为中心，猛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气浪所过之处，周围的桌椅板凳，瞬间被掀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离得近的几个宾客，更是被这股气浪直接掀翻在地，滚作一团，狼狈不堪。
整个宴会厅，一片狼藉！
当烟尘稍稍散去，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将骇然的目光投向了场中。
烟尘，缓缓散去。
场中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个在他们眼中必死无疑的年轻人，依旧站在原地。
双脚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上半身挺拔如松，纹丝不动！
而他面前，那位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赫连家主……
蹬！
蹬！
蹬！
......
赫连雄那壮硕的身躯，像是被一头狂奔的犀牛迎面撞上，竟控制不住地，一连向后退了几大步！
当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时，众人这才惊骇地发现，他那条与楚玄对轰的右臂，正以一个诡异的频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整条手臂的衣袖，更是早已被狂暴的劲气震成了漫天飞絮！
高下立判！
他们看到了什么？
先天境高手，天海市的地下王者，赫连雄，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正面力量对拼之中……
完败！
而且是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赫连宇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此刻早已褪尽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他脸上满是无尽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父亲的实力。
先天之境，那可是真正的超凡力量！
可现在，他心中如同神明般强大的父亲，竟然被人一拳正面击退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自己全力的一拳，竟然……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了下来？
他盯着自己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感受着从骨头缝里传来的阵阵剧痛，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与恐惧。
没人比他更清楚，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就在双拳接触的刹那，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精纯霸道到了极点的力量，摧枯拉朽般地撕碎了他的护体真气。
然后，那股力量长驱直入，蛮横地冲进了他的经脉之中！
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借着后退的力道卸去了大半的劲力，恐怕他现在，整条手臂都已经废了！
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绝不是后天武者能拥有的力量！
难道……难道他也是先天？
不！不可能！他才多大年纪！
就算是先天，也不可能在力量上，对自己形成如此恐怖的碾压！
在这片死寂之中，楚玄缓缓放下了拳头。
他抬起眼皮，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赫连雄的身上。
“先天境？”
楚玄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这点实力，也配在我面前，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