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厚的话音落下,土地庙里一片寂静,空气里只剩下狂喜与敬畏。
王建军立刻通过对讲机,向外围人员进行核实。
几分钟后,消息逐一传来。
“报告!王大娘家的母猪确实刚刚产崽,数量是十二头!”
“报告!灌溉渠堵塞情况属实,位置与描述完全一致!”
“报告!已找到小虎子家的孩子,正在后山哭,膝盖摔破了皮,没有大碍!”
每一条反馈,都证实了这匪夷所思的现实,让在场众人的心跳愈发沉重。
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李德厚,如今该称“李土地”了,他确实获得了神明般的感知。
科研人员们激动地向前围拢,立刻被警卫拦住。他们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用最先进的设备对李德厚进行全方位扫描和数据记录。
“他的生命体征已超出人类范畴!心跳沉稳有力,其搏动效率远超常人!”
“检测到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特殊能量场!范围……等等,让我确认一下……它的边界,竟与石家村的行政区域地图完全重合,分毫不差!”
一项项颠覆性的检测数据,让几位顶尖科学家握着记录仪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时,对策局的一名副指挥官提出了新的测试:“能否在同一区域,敕封第二位守护者?”
他们立刻找来村里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党员,重复了刚才的整个流程。
然而,当那份加盖了国印的任命状被宣读完毕,盖上印章时,没有任何反应。
那份任命状,只是一份普通的纸。国运金龙纹丝不动。
结果很明显。
一个萝卜一个坑。
一片被敕封的土地,在它的守护者没有卸任之前,无法容纳第二位神明。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几位领导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下来。这意味着,这种权力是可控的,无法被滥用和无限复制。
测试结束后,众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在李德厚身上。
王建军走上前,语气恭谦地轻声问道:“老人家……李老,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这种力量对您自身有什么影响吗?”
李德厚,或者说石家村的土地神,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惊喜已经褪去,神情凝重,眼神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这力量,不是我的。”他开口道,声音沉稳而悠远,“它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临时的‘管道’,一个‘管理者’。”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屋顶,望向那片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金色云海。
“我能感觉到它,我们国家的‘运气’,像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而我,只是从这片大海里,引出了一瓢水。”
他的话让所有科研人员都竖起了耳朵,疯狂记录。这是第一手,也是唯一一份关于“国运”的感性描述。
“这一瓢水,让我能够看护好这个小小的村庄。但我也能感觉到,这片大海,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李德厚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为一个石家村敕封一位土地,对于整片大海来说,就像蒸发了一滴水,无伤大雅。”
“但如果,你们要敕封一位‘城隍’,去守护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呢?那可能就需要从海里舀走一大桶水。”
“倘若,你们要敕封一位能够征战沙场,拥有强大破坏力的‘战神’呢?”他的目光扫过秦政和蒙展,“那消耗的,恐怕就是一条小河。如果这样的‘战神’多敕封几位,这条大河也是会干涸的。”
“国运,就是国本。国运一旦损耗过剧,大厦的根基就会动摇。到时候,不用外敌来攻,各种天灾人祸,内部的动荡,就足以让这个国家分崩离析,甚至亡国。”
这番话让现场的狂热气氛瞬间冷却。
李德厚最后补充了一句,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且,想要承载这份国运,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这份力量浩瀚、堂皇、至正。它考验的,不是一个人的能力,而是一个人的德行。”
“如果被敕封的人心存私欲,品行不端,他的灵魂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场,只有一个。”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魂、飞、魄、散!”
这句话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寒。
三天后。
京城,最高级别的会议室内。
关于“天坛”计划的最终报告,摆在了所有最高领导人的面前。
报告详细阐述了“敕封之法”的可行性,操作流程,唯一性,以及其沉重的代价和严苛的条件。
看完报告,会议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一位白发苍苍的领导人开口,结束了沉默。
“此法,当慎用之。我华夏已有万千修士,走的是以人身求大道的自强之路,用不上这种‘借来’的力量。”
他停顿片刻,视线投向窗外。
“但是,对于这个正在被超凡力量撕裂的世界来说,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将这份技术,连同所有的风险警告,原封不动地整理成一份文件。”
“发给他们。”
“至于如何选择,是饮鸩止渴,还是刮骨疗毒,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一个星期后,一份名为《关于建立国家级超凡秩序稳定体系的理论框架与实践方法》,通过最高外交渠道,被同时发送到了世界各主要大国的领导人手中。
人类文明的进程,在这一天,被推向了一个无人能够预料的全新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