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余波与暗涌
江城港口区的爆炸与枪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特定的圈子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但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很快便被更多喧嚣的信息所淹没。
官方对外口径是“不明势力火并”，加强了港口区的巡逻与管控，暗中调查却已悄然升级。数具身份成谜、装备精良的尸体，以及现场残留的异常能量反应，足以引起某些特殊部门的警觉。
江城一中，表面依旧维持着象牙塔的宁静。只是校门口的安保明显严格了些，进出登记核查更为仔细。
旧器材室内，气氛却与往常不同。
赵虎和孙磊躺在临时铺设的垫子上，依旧昏迷，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林昊输入的真气如同最有效的营养剂，滋养着他们受损的经脉和脏腑，加速着伤势的愈合。他们裸露的皮肤上，依旧能看到灼伤和淤青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那夜的惨烈。
陈默和李思雨轮班守在旁边，眼神里褪去了不少少年的跳脱，沉淀下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以及一丝深藏的恨意与后怕。那夜码头的血色、爆炸的火光、林昊失控的恐怖模样，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林昊站在窗边，望着操场上奔跑嬉闹的学生，眼神深邃。
码头一战，险象环生。敌人的狡猾与狠毒超乎预期，那专门针对他煞气设计的“缚能矩阵”，说明对方对他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是“夜皇”提供的消息？还是“影月”或“学会”本身的情报能力？
更让他心悸的是自己煞气的失控。若非李思雨急中生智投射出晓薇的照片，若非陈默果断下令摧毁矩阵中枢，后果不堪设想。寻找妹妹的执念是压制煞气的锚，但这份执念本身，在特定情况下也可能成为被利用的弱点。
他体内的煞气经过那次爆发与强行压制，虽然暂时平复，却如同被惊扰的毒龙，变得更加躁动不安，需要他花费更多心神去约束。实力，恢复得还是太慢了。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很轻，带着犹豫。
林昊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进来。”
门被推开，王明远校长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昏迷的赵虎和孙磊，又看了看守在一旁、眼神戒备的陈默和李思雨，最后目光落在林昊的背影上，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港口区的事情，是你做的？”王校长的声音压得很低。
“清理了一些垃圾。”林昊语气平淡。
“那些‘垃圾’不简单。”王明远走到他身边，同样望向窗外，“上面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在暗中调查。学校……不能再出乱子了。”
“乱子不是我带来的。”林昊转过身，目光如炬，“是它们自己找上门的。王校长，你当初找我时，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王明远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尽量维持这片净土的平静。这些孩子……”他看了一眼陈默他们，“他们还太小。”
“正因为他们还小，才需要更快地学会如何在这个并不平静的世界里生存。”林昊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敌人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小就手下留情。码头上，他们差点就死了。”
王明远无言以对。他拿出一个U盘，递给林昊：“这是我能动用的权限，查到的关于那个被你们抓获的‘教授’的初步信息。他真名叫周淮安，表面身份是海外某私立大学的考古学客座教授，暗地里与一个名为‘掘秘学会’的国际组织关系密切。这个组织，专门搜寻和研究世界各地的超自然遗迹与物品。”
“掘秘学会……”林昊接过U盘，眼神微动。看来，与“影月”交易的，就是这个“学会”。他们寻求“星辉之引”，是为了研究，还是另有图谋？那个所谓的“钥匙碎片”又是什么？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林昊问。
“重伤，在特殊监护病房，官方的人守着，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王明远摇摇头，“‘影月’的人跑掉了，线索暂时断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昊摩挲着手中的U盘，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语气斩钉截铁：
“他们需要更好的训练，更快的成长。而我，需要更多的线索，更强的力量。”
平静的校园生活，对于他和这些学生而言，已经是一种奢望。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与危险。
送走王校长，林昊走到赵虎和孙磊身边，再次检查了他们的状况。
“老师，虎哥和磊子……什么时候能醒？”陈默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担忧。
“他们的身体底子比我想象的要好，加上……一些外力辅助，最多三天，应该就能苏醒。”林昊说道。他所说的外力辅助，自然是那两道护体真气，但这没必要对学生们细说。
他看向陈默和李思雨：“这几天，你们的修炼不能停。陈默，你气血感知敏锐，尝试引导气血温养他们受损的经络，这对你和他们都有好处。李思雨，继续深挖‘掘秘学会’和‘影月’的资料，重点查他们近期的资金流向、人员调动，以及……与三年前我妹妹失踪案可能存在的交叉点。”
“是！老师！”两人齐声应道。
经历码头生死，他们对林昊的指令再无任何迟疑。
林昊又拿出两本更薄，但材质奇特的册子，递给二人。
“《敛息诀》与《基础阵法解析》。”林昊解释道，“收敛自身气息，避免被探测；了解阵法原理，避免再中类似‘缚能矩阵’的陷阱。一个月内，入门。”
陈默和李思雨郑重接过，感受到册子非同一般的质感，明白这又是远超之前传承的珍贵知识。
接下来的日子，旧器材室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修行圣地与小型情报站。
陈默除了自身修炼和照顾伤员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敛息诀》与《基础阵法解析》中。他发现自己对阵法似乎有着独特的天赋，那些复杂的能量节点与运行轨迹，在他眼中仿佛有着独特的韵律。
李思雨则几乎与电脑融为一体，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同最顶尖的钢琴家演奏着无声的乐章。她利用林昊提供的更高权限和王校长给的U盘信息作为跳板，如同一个数字幽灵，悄然潜入一个又一个加密数据库，搜寻着蛛丝马迹。她发现“掘秘学会”的活动资金异常庞大，且来源复杂，与多家跨国集团和神秘基金会有关联。
第三天傍晚，如同林昊预料的那样，赵虎和孙磊几乎同时苏醒。
剧烈的疼痛让他们龇牙咧嘴，但更让他们难受的是身体的虚弱和脑海中残留的爆炸恐惧。
“妈的……差点就交代了……”赵虎声音沙哑，试图动弹，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孙磊则显得更沉默，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惊悸。
“活着就好。”陈默递过温水，语气沉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思雨也凑过来，眼圈微红：“虎哥，磊子哥，你们吓死我们了！”
看着同伴关切的眼神，赵虎咧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疤，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放心，老子命硬得很！等好了，非得找那群王八蛋算账！”
孙磊也默默点了点头。
林昊来看望他们时，两人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着。”林昊按住他们，检查了一下伤势恢复情况，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记住这次教训，力量不足时，勇气需要智慧的引导。”
他看向赵虎：“你的勇猛，需要更精准的控制。”
又看向孙磊：“你的沉稳，需要更果断的决绝。”
两人凛然受教。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能继续训练？”赵虎迫不及待地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林昊淡淡道，“但对我们而言，三十天足矣。这一个月，你们躺着，也不能闲着。”
他拿出两本与陈默李思雨同款的《敛息诀》和《基础阵法解析》。
“神识先行，气血随后。无法动，便先修心，悟法。”
赵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脸瞬间垮了下来，让他打架他在行，让他看这个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孙磊则默默接过，认真地翻看起来。
林昊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到器材室中央，那里不知何时，被他用特殊的涂料，刻画上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极其复杂的聚灵阵雏形。
阵法线条闪烁着微不可查的荧光，开始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空间中稀薄的天地能量，汇聚于此。
虽然效果远不如他在修罗殿布置的万一，但在这个末法时代的都市，已是难得。这能加速学生们的修炼，也能帮助赵虎二人更快恢复。
陈默看着那阵法，眼中闪烁着痴迷的光芒。李思雨感受到周围似乎变得“清新”了许多的空气，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林昊背对着他们，声音清晰地传来：
“一个月。我给你们，也给我自己，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一个能让我们……真正快速提升实力的地方。”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
第一阶段潜龙在渊的平静已被彻底打破，第二阶段的风起云涌，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