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高昂一脸凝重地走了回来。
雪花落在他的眉宇间。
也无法掩盖那份沉重。
连呼吸都带着一丝疲惫。
“少主,都招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带着一丝疲惫。
“平城,已经成了一座铁桶。”
“‘玄武’组织在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不仅有他麾下的‘暗鸦’。”
“更有从柔然借来的三千精锐铁骑。由阿史那·俟斤的亲弟弟亲自统领。”
“平城之内,那座供奉着大佛的‘云冈寺’。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元玄曜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了然中。
带着一丝深沉的冷意。
如同冰湖之下暗涌的寒流。
令人不寒而栗。
“内鬼。”
他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去。”
元玄曜的回答。
斩钉截铁。
不容置疑。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决绝。
那是对过去的交代。
也是对未来的宣战。
不容任何质疑。
三日后。
平城。
元玄曜与高昂等人。
伪装成“雪狼”的巡逻小队。
悄无声息地混入了这座早已被死亡气息笼罩的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头味和淡淡的血腥。
昭示着这里的肃杀与不安。
他径直来到了那座宏伟的云冈寺前。
巨大的佛像在夜幕下投下阴影。
如同沉默的巨人。
俯瞰着众生。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了一卷早已泛黄的。
从黄河故道地下石窟(南朝金库)缴获的地图。
地图的角落。
用朱砂标注着一行极其隐晦的小字。
“佛身藏龙脉,九窍通幽冥。唯有……月圆之夜,阴阳交泰之时,方可……入内。”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今夜,便是十五。
月圆之夜。
一轮银盘高悬。
将清冷的月光洒遍大地。
也洒在巨大的佛像之上。
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磷光。
他知道,这云冈寺。
将是他与那名隐藏的“内鬼”。
乃至与他自己宿命的……终极对决之地。
一场更大的风暴。
已在佛光之下。
悄然拉开序幕。
平城的夜,冷得像一块被浸透了尸油的铁。
那光,穿不透这座古都上空积郁了百年的阴沉。
反而给云冈寺那巨大的佛像轮廓。
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磷光。
仿佛佛陀的眼中也燃起了幽火。
“佛身藏龙脉,九窍通幽冥。唯有……月圆之夜,阴阳交泰之时,方可……入内。”
元玄曜反复咀嚼着这句充满玄机的话。
每一个字都带着古老的沉重。
像一把沉甸甸的锁。
“不闯。”
元玄曜摇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尊巨大佛像的脚下。
那里有一条早已干涸的引水渠。
渠口黑洞洞的。
深不见底。
散发着阴冷的邪气。
“古人营造寺庙,讲究‘风水’二字。山为阳,水为阴。”
“这引水渠,便是佛身‘龙脉’吐纳阴阳之气的‘窍穴’之一。”
元玄曜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
“而这废弃的水渠,便是通往‘幽冥’的入口。”
五道身影。
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佛塔。
借着夜色与地形的掩护。
很快便摸到了那条废弃的水渠边。
一股冰冷潮湿、混合着千年石灰岩与腐土气息的阴风。
从水渠深处扑面而来。
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死亡气息。
直冲鼻腔。
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竟已身处那尊巨大佛像的脚底基座之内!
只见在空间的尽头。
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然溶洞。
溶洞的入口处。
竟被人为地修建了一座小型的祭坛!
祭坛由黑色的火山岩搭建。
上面刻满了与黄河故道地下石窟中发现的“三蛇云纹”一模一样。
泛着诡异的红光。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
赫然摆放着一口……棺椁!
那棺椁通体由青铜铸就。
上面锈迹斑斑。
散发着古老而又不祥的气息。
仿佛沉睡了千年。
等待被唤醒。
元玄曜的瞳孔,却在这一刻猛地收缩!
他看到的不是棺材。
而是棺椁之上。
那用朱砂画下的一个巨大、鲜红的图腾。
——一只被九条锁链死死锁住的……玄鸟!
那玄鸟的姿态扭曲而挣扎。
仿佛要撕裂一切束缚。
展翅高飞。
“九窍锁魂……”
元玄曜的脑海中。
瞬间闪过关于某种鲜卑古老禁术的记载。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炸开。
直冲天灵。
这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地!
这,是一座用来镇压、禁锢某种强大存在的……活人祭坛!
就在此时。
一阵锁链拖拽的“哗啦”声。
伴随着一个苍老而又怨毒的嘶吼。
突然从那青铜棺椁之内。
响了起来!
像远古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