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震得山摇地动，金箍棒砸在妖骨上的脆响，混着恶鬼的哀嚎，在山谷里反复回荡。
我挥刀砍向一只长着人脸的豺狼，铁刃划破皮肉的瞬间，腥热的血溅在脸上，烫得惊人。
那血里掺着股腐臭的甜，像变质的蜜，却让我喉咙里的燥意更甚。
我咬着牙，一刀接一刀，砍断那些挥舞的利爪，劈碎那些虚伪的人脸，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烫，像有团火在烧。
金甲猴子在前开路，金箍棒舞成一道金虹，凡是被金光扫过的妖怪，无不化为飞灰。
可妖怪杀不尽，云雾里又钻出来一群披着袈裟的秃鹫，翅膀上写满了“慈悲”二字，尖喙却滴着暗红的血。
“这些是方丈的同党，”猴子的声音带着怒气，金箍棒一挑，刺穿了领头秃鹫的胸膛，“他们披着佛衣，行的是吃人的勾当，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
我想起村里失踪的小虎子，他娘哭瞎了眼睛，而方丈却在那时募捐建佛塔，说能“超度亡魂”。
怒火像野草般疯长，我扑上去，铁刀插进秃鹫的翅膀，硬生生将它按在地上。
它尖叫着，用人的声音求饶：“饶命！我只是奉命行事！是方丈让我抓孩童炼丹药的！”
“奉命行事？”我冷笑，刀锋一转，割断了它的喉咙，“吃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命？”
血溅在我的手上，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上，竟冒出缕缕黑烟，像是在腐蚀这片土地。
猴子已经杀到了佛塔下，那座用百姓血汗堆起来的塔，通体漆黑，塔身刻满了扭曲的经文，像无数只蠕动的虫子。
他一棒砸在塔基上，轰隆一声巨响，佛塔摇晃起来，从里面传出无数孩童的啼哭，凄厉得让人心头发紧。
“里面全是孩童的魂魄，”猴子红着眼，金箍棒再次举起，“这世道，仙佛不渡人，恶鬼遍地走，唯有杀尽这些妖魔鬼怪，才能给孩子们一条生路！”
我握紧铁刀，跟着他冲向佛塔，每一步都踩在白骨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为逝去的孩童鸣冤。
佛塔里的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丹药的怪味和孩童的尸臭。
角落里堆着一排排小小的尸骨，有的还戴着银锁，有的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糖块，看得我眼眶发酸。
方丈穿着镶金的袈裟，坐在塔顶层的莲台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脸上带着悲悯的笑，仿佛我们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痴儿，”他摇头叹气，“众生皆有命数，这些孩童是为了成全我佛大业，是积德，是修行。”
“积德？修行？”我气得浑身发抖，铁刀直指他的眉心，“用孩童的性命积德？用百姓的血汗修行？你这老鬼，也配谈佛！”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佛珠突然断裂，一颗颗黑色的珠子滚落在地，裂开后，里面竟全是暗红色的血珠。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一起归西吧！”方丈嘶吼着，周身冒出黑烟，化作一只巨大的蜈蚣，足有水桶粗细，毒牙闪着寒光。
猴子纵身跃起，金箍棒劈头砸下：“孽障！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金光照亮了整个佛塔，蜈蚣的惨叫声震耳欲聋，黑烟被金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更浓烈的腐臭。
我趁机挥刀砍向蜈蚣的七寸，铁刀插进它的身体，带出一团黏腻的黑色浆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佛塔的破洞照进来时，蜈蚣终于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水，彻底消散。
我和猴子并肩站在塔顶，看着山下的村庄，看着那些在晨光中逐渐苏醒的炊烟，忽然觉得浑身脱力，瘫坐在地上。
猴子递给我一个野果，果皮粗糙，果肉却清甜多汁，缓解了喉咙里的燥意。
“还能走吗？”他问，眼睛里的红光已经褪去，只剩下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点点头，咬了口野果，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云雾还未完全散去，隐约能看到更远处的城池，城池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
“那里还有妖怪，”我说，声音沙哑却坚定，“还有很多吃人的东西，等着我们去杀。”
猴子站起身，金箍棒在手中一转，发出清脆的嗡鸣。
“那就杀过去，”他望着远方，眼神决绝，“杀到天荒地老，杀到这世道清明，杀到再也没有吃人的恶鬼，再也没有被蒙蔽的凡人。”
我也站起来，握紧手中的铁刀，刀身已经布满缺口，却依旧寒光凛凛。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驱散了一夜的疲惫，也照亮了我们脚下的路，一条铺满荆棘、却通往光明的路。
我们沿着山路往下走，遇见了几个逃难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在看到我们时，眼里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是齐天大圣！是斩妖除魔的齐天大圣！”有人哭喊着，跪倒在地，向我们磕头。
猴子皱了皱眉，伸手将他们扶起：“我不是齐天大圣，我只是个杀恶鬼的疯子。”
百姓们愣住了，随即又笑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管你是谁，只要能杀妖怪，能救我们，你就是我们的大圣！”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那种想要咬碎一切的燥意，竟淡了许多。
原来，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劳，原来，还有人记得善良，还有人渴望光明。
继续往前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有拿着锄头的农夫，有握着剪刀的裁缝，有背着药箱的郎中。
他们都是被妖怪迫害过的人，都是不愿被这世道吃掉的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疯子”。
队伍越来越大，像一条长龙，蜿蜒在山路上，朝着远方的城池进发。
我知道，前路必定更加凶险，城池里的妖怪，必定更加狡猾，更加凶残，但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猴子，有无数志同道合的“疯子”，有手中的铁刀，有心中的信念。
我们会一直杀下去，杀穿那层黑雾，杀尽那些吃人的恶鬼，杀到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杀到这吃人的世道，彻底崩塌。
山风拂过，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不再是之前那股铁锈味的腥甜。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握紧铁刀，跟着队伍，一步步走向远方，走向那未知的战场，走向那注定不平凡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