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站在坍塌的主井口边缘。
灰尘还在往外冒。
孟振国从升降吊篮那边跑过来。
脸上全是灰。
“总指挥,人数清点完了。”
“作业面的人全部撤出来了。”
“但是……”
他的声音卡住了。
李林转过头。
眼睛通红。
“但是什么?”
孟振国咬了咬牙。
“勘探组失联。”
“苏晚晴和两名勘探员,在前方三百米的勘探巷道。”
“那里……”
“那里正好是坍塌区域。”
李林的身体晃了一下。
孟振国赶紧扶住他。
“总指挥!”
李林推开他。
“我没事。”
“老孟,把那个违规作业的人给我叫过来。”
孟振国愣了一下。
“现在?”
“现在!”
李林的声音突然提高了。
几分钟后。
小王被带到了李林面前。
这个年轻的工人脸色煞白。
双腿还在发抖。
李林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王。”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小王低着头。
不敢说话。
李林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我问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小王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违反了规定。”
“我多切了两米。”
“对不起……对不起总指挥……”
李林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
“孟大校。”
“在。”
“给他买一张火车票。”
“让他回家。”
孟振国愣住了。
“就这样?”
李林转过身。
“就这样。”
“他还年轻。”
“犯了错,但罪不至死。”
“让他回家吧。”
“以后……”
李林的声音顿了顿。
“以后别再干这行了。”
小王跪在地上。
哭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害的……”
李林没有再看他。
他走向指挥部。
背影笔直。
但孟振国能看出来。
那个背影在微微颤抖。
指挥部里。
所有的工程师都在。
李林走到桌前。
摊开矿区地质图。
“现在开始制定救援方案。”
他的手指点在坍塌区域。
“晚晴他们被困的位置,在这里。”
“深度,地下五百米。”
“坍塌区域的岩石厚度……”
他停顿了一下。
“超过五百米。”
所有人都沉默了。
五百米。
这是一个绝望的数字。
一个工程师小声说。
“总指挥,我们的设备……”
“能打穿五百米吗?”
李林没有回答。
他只是盯着地质图。
脑子在飞速运转。
“用地质钻机。”
“从坍塌区域侧面最薄弱处垂直打钻。”
“这是唯一的办法。”
孟振国立刻站起来。
“我马上去安排!”
“调动所有工程兵!”
“连夜平整场地,搭建钻井平台!”
李林点了点头。
“所有的柴油和电力,优先供应钻机。”
“其他设备全部停止运转。”
“明白!”
孟振国转身就往外跑。
李林站在原地。
看着地质图上那个红色的标记点。
那是苏晚晴被困的位置。
五百米。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
打穿这五百米。
把她救出来。
夜里十一点。
钻井平台搭建完成。
巨大的地质钻机被吊装到位。
柴油发电机轰隆隆地运转。
照明灯把整个工地照得如同白昼。
所有人都围在钻机旁边。
没有人说话。
只有发电机的轰鸣声。
李林站在钻机前。
手里拿着对讲机。
“晚晴。”
“如果你能听到。”
“坚持住。”
“我马上来救你。”
对讲机里只有电流声。
李林放下对讲机。
“开始钻探。”
钻机启动了。
巨大的钻头开始旋转。
然后。
缓缓向地下掘进。
所有人都盯着仪表上的深度读数。
一米。
两米。
五米。
十米。
速度很慢。
慢得让人绝望。
但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
祈祷钻头能顺利打穿岩层。
祈祷苏晚晴能坚持到救援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深度读数在缓慢增加。
二十米。
三十米。
四十米。
李林站在钻机旁。
一动不动。
眼睛死死盯着仪表。
孟振国走过来。
递给他一杯热水。
“总指挥,喝点水。”
李林摇了摇头。
“不用。”
“等救出晚晴,我再喝。”
孟振国看着他。
欲言又止。
最后。
他只是拍了拍李林的肩膀。
“会没事的。”
“苏工程师一定会没事的。”
李林没有说话。
他只是继续盯着仪表。
深度读数跳到了五十米。
然后。
钻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转速骤降。
钻头卡住了。
技术人员赶紧冲过去检查。
几分钟后。
他跑回来。
脸色煞白。
“总指挥……”
“钻头报废了。”
“磨损严重,已经完全钝了。”
李林的拳头握紧了。
“为什么?”
“这里的岩盐混合了大量高硬度的火成岩。”
技术人员的声音在发抖。
“远超普通钻机的处理能力。”
“我们的钻头……”
“扛不住。”
李林闭上了眼睛。
“换备用钻头。”
“调整钻进参数。”
“降低转速,增加冷却。”
“是!”
工人们开始更换钻头。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需要把整个钻杆提上来。
换掉磨损的钻头。
然后再放下去。
一个小时后。
新的钻头装好了。
钻机再次启动。
深度读数从五十米开始继续增加。
五十五米。
六十米。
六十五米。
七十米。
又是一声刺耳的声音。
钻头再次卡住。
技术人员冲过去检查。
回来时。
脸色更加难看。
“总指挥……”
“第二个钻头也报废了。”
李林的身体晃了一下。
“还有备用钻头吗?”
“还有一个。”
“换上。”
第三个钻头装好。
钻机启动。
深度读数继续增加。
七十五米。
八十米。
八十五米。
九十米。
钻机再次发出异响。
这一次。
李林甚至没有等技术人员检查。
他就知道。
第三个钻头也报废了。
技术人员走过来。
低着头。
“总指挥……”
“没有备用钻头了。”
李林站在原地。
看着仪表上的数字。
九十米。
他们只打穿了九十米。
距离五百米。
还差四百一十米。
而钻头。
已经全部用完了。
天亮了。
救援的第一天过去了。
进度:九十米。
耗尽了所有钻头。
孟振国看着那三个报废的钻头。
声音沙哑。
“总指挥……”
“我们的设备……”
“不行。”
工地上。
绝望开始蔓延。
工人们坐在地上。
低着头。
没有人说话。
李林站在钻机旁。
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钻孔。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行。
不能放弃。
绝对不能放弃。
他转身走向指挥部。
推开门。
坐在桌前。
闭上眼睛。
“系统。”
“调出所有可用的钻探技术。”
“快!”
脑海中。
系统的界面亮了起来。
一行行技术方案开始滚动。
李林的眼睛飞快地扫过每一条信息。
寻找。
寻找那个能救出苏晚晴的方案。
必须找到。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都要把她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