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奥运会前夕特有的、混杂着躁动与巨大期望的炽热气息。
当林风那架小型的、由赞助商提供的私人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停机坪时,迎接他的,不是山呼海啸的球迷,而是两张截然不同的、代表着“新”与“旧”的面孔。
“欢迎回家,林风同志。”
张指导,依旧是那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上前,给了林风一个用力的、充满了感激的拥抱。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五十多岁、腰杆挺得笔直、面容严肃刻板的男人,那种“体制”内的人。他穿着一身印着巨大国旗的教练服,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审视”般的、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林风,以及……他身后的那群“外国人”。
索菲亚·贝拉,背着专业的心理评估设备。 拉蒙博士,巴塞罗那的首席队医,提着两个装满了精密仪器的银色医疗箱。 以及一位巴萨b队的体能教练,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全新的国度。
没人上前向他们打招呼,好在他们本来就算是林风雇佣来的,也不太在乎这些。
“张指导,这位是……”林风敏锐地“听”到了那个男人心中,那股充满了“排斥”和“不屑”的“杂音”。
“哦,我来介绍,”张指导仿佛这才想起,连忙拉过那个男人,“这位,是咱们国奥队的主教练,刘国栋,刘指导。老刘,这位就是……”
“不用介绍了。”刘国栋打断了张指导,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与林风草草地握了一下,“‘林教授’嘛,久仰大名。欧洲冠军,了不起。”
他刻意在“教授”两个字上,加重了咬字。
林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知道,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球场上的对手了。
……
国奥队位于香河的训练基地,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秩序森严的“军营”。
当林风那支“巴萨小队”拎着各种高科技仪器,出现在那片略显坑洼的训练场边时,所有正在进行“万米长跑”的国奥队球员们,都下意识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刘国栋拿着一个秒表,正站在高台上,用他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嘶吼着:
“没吃饭吗?!跑起来!你们的体能,连伊拉克都踢不过,还想踢奥运?!”
林风看着眼前这幅“前世”无比熟悉的、充满了“三从一大”(从严、从难、从实战出发,大运动量)烙印的训练景象,他的“分析师”大脑,瞬间,被激活了。
他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让拉蒙博士和体能教练,在场边,架设起了便携式的生理数据监测站。数据收集开始了,但好像没人在乎他们在干什么。
一个小时后,当球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结束了这堂“地狱式”的体能课时,刘国栋将所有人,召集到了场中央。
“下午,全天!两组对抗!不跑吐血,不准收工!”
就在这时,林风,开口了。
“刘指导。”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全场瞬间安静。
“我反对。”
刘国栋那张本就严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不敢相信,这个“空降”来的小子,竟敢在第一天,就当着所有队员的面,顶撞他的“绝对权威”!
“你说什么?!”
“我反对。”林风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缓缓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由拉蒙博士刚刚打印出来的、热气腾腾的数据报告。
“您的这套训练方法,”林风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台机器,“在三十年前,或许是先进的。但现在,它不叫‘刻苦’,它叫‘不科学’。”
他将报告,递到了刘国栋的面前。
“你的高强度对抗,加上这不合理的体能储备。我用我在巴塞罗那学到的运动科学,可以向你保证——”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同样震惊的、熟悉的老队友们——李伟、赵铁山(作为超龄球员入选)。
“——三天之内,我们的主力后腰(赵铁山),膝盖半月板,会出现二级劳损。五天之内,我们的队长(李伟),右侧腹股沟,会出现习惯性拉伤!”
这,已经不是“分析”了。 这,是来自“前世”的、血淋淋的……“预言”,但这也是专业的数据!
因为他记得!在“前世”的那个夏天,就是因为这套“魔鬼训练”,在奥运会开始前,国奥队的两大核心,就已经全部废掉!
“你——!”刘国栋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在动摇军心!”
“我是在拯救这支球队。”林风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
整个训练场,气氛凝重到了冰点。
“好。”
刘国栋突然,怒极反笑。他指着林风,又指了指另一边的球员。
“‘教授’,是吧?你不是懂‘科学’吗?你不是懂‘巴萨’吗?”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他指着场上的主力阵容,对林风说道:“明天下午,同样的时间。我,带领这支国奥队伍,和你,还有你找来的那些‘乌合之众’(替补球员),打一场九十分钟的对抗赛!”
“如果你那套‘科学’,能赢了我这套‘土办法’,”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屑,“这个奥运会,你来指挥!”
“但如果你输了,”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你就给我,和你带来的那些‘洋人’和那些洋设备一起,滚回你的巴塞罗那去!”
林风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属于“旧时代”的、最后的骄傲和顽固。
他知道,这场“鲶鱼”的入侵,已经不可避免地,演变成了一场……
“政变”。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